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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靈淵手裡把玩著一塊碎鐵片,鐵片上,劍銘“彤”字若隱若現,一角掛了刃,吹毛斷髮的劍刃在他靈巧的手指間來回刮過,連道白印也不留,他用一種近乎溫柔的聲音說:“阿雲,你是‘天耳’,了不起,可世上也不止你一個煉器大師,是誰告訴你,你可以以此來要挾朕的?”宣璣愣愣地看著他,才不過一兩年的光景,與當初那個朝堂上被百官逼迫到束手無策的少年天子相比,他似乎已經脫胎換骨,眉目間有一股喜怒無常的陰冷,讓人望而生畏。“至於赤淵,區區火鳥去得,朕便去不得麼?朱雀是你等的神鳥,不是朕的,就算來日掀了所謂神鳥祖墳,想來它們也不至於活過來啄我兩口,是不是?”盛靈淵彈了彈手指,逼迫老畢方抬起頭,“敢跟朕談條件……勇氣可嘉——來人!”候在殿外的侍衛們衝了進來。“高山王子犯上,”盛靈淵懶洋洋地往椅子一靠,揮揮手,“去,請這二位到天牢一遊,醒個盹。”侍衛們利索地把人拖下去了。宣璣落在地上,三千年後的眼和三千年前的眼重疊在一起,茫然地看著盛靈淵。沒有共感,他忽然就不知道盛靈淵在想什麼了。盛靈淵站起來,一身的華服,卻被他穿得清冷如水。他的目光穿透了宣璣,瞥向窗外日頭,對旁邊內侍吩咐:“宣寧王。”內侍猶豫了一下:“陛下,寧王今日稱病告假……”盛靈淵掀起眼皮:“哦,他斷氣了嗎?”內侍把腰弓到極致,不敢再做聲,對摺著倒退出去,一溜煙地跑了。宣璣的手指無所適從地動了動,終於落寞地垂了下來。他擋在那人面前無數次,此時卻再也夠不著對方一片一角。他保護不了他的陛下了。陛下君臨天下……似乎也不再需要他的保護。寧王就是陳太后長子盛唯,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看來,他是武帝盛瀟唯一一位同父同母的親生兄長。除了盛瀟,平帝膝下還有六個兒子,除了第一次赤淵之戰時年紀太小的盛唯之外,都已經死在了妖族的鐵蹄下。因此寧王盛唯還是他唯一一個在世的兄弟。寧王溫溫柔柔的,天性疏淡,不愛人多,也不愛操心,是一棵資深的病秧子。病秧子年年看著要死,一直掙到了快要而立之年,也還在人間磨蹭著不肯上路。平時毫無存在感,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唯獨前些日子,他突然辦出了一件荒唐事——納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這倒也不算什麼,最多讓別人笑話他病秧子還好色。只是他轉頭就自作主張地上奏皇帝,要給這不知道哪來的村姑封夫人。盛瀟反正不嫌兄弟荒唐,一口答應,太后事後得知,氣得差點抽過去,王妃天天在家以淚洗面。寧王掛著一張準備入土為安的臉,病病歪歪地來了,先在門口施展了一通繁文縟節,沒表演完,就咳了個肝腸寸斷,似乎打完招呼就要啟程見先帝了:“陛下……咳咳咳……臣……”盛靈淵也不叫起,面無表情地打斷他:“微雲把畢方族長帶回來了。”寧王“撫膺長咳”咳到一半,噎住了。盛靈淵:“你指使的。”這不是個問句,寧王額角冒了汗,跪在地上不敢起來:“臣不……”“我懶得同你掰扯,”盛靈淵再次打斷他,“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跟我說,下次不要這樣拐彎抹角,你不知道微雲是個腦子不轉彎的鐵匠嗎?他跟那畢方族長兩個廢物,一個說要去赤淵給我取朱雀骨,一個說要給我修復斷劍,剛才就跪在你現在跪的地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要挾我放他們一條生路,寧王,你告訴我,我該回答什麼?”寧王臉色一變,脫口說:“這蠢材……”盛靈淵冷笑。寧王不敢咳了,義正言辭地說:“高山王子恃寵而驕,實在不像樣子,竟敢挑戰天威,說得……說得什麼混賬話!臣這就替陛下去教訓他。”盛靈淵衝他彈了彈手指,示意他滾,寧王鬆了口氣,連忙爬起來往外滾去。正當他快要走出書房的時候,盛靈淵忽然又緩和了語氣,親切地出聲問:“對了,大哥,新娶的嫂子還好嗎?”寧王嘆了口氣:“她……她有身孕了,家裡人多眼雜,我把她安排在別院了。”盛靈淵“啊”了一聲,笑道:“喜事,那可要恭喜了。”寧王抬起頭,這關係詭異的兄弟兩人隔著大半間書房相望,正面看他倆長得不太像,但側臉的輪廓又彷彿是如出一轍,昭示著至親至疏的血緣。盛靈淵端起茶碗:“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