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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人像你也會雕嗎?看這……看鏡頭,笑一下——能雕個我嗎?”神秘客人溫和地說:“人像有靈,最好不要隨便拿來玩,還想要別的嗎?”“想不出來了,沒什麼特別想要的,”少女專心致志地對著他的臉和手拍影片,“要不你隨便刻一個吧。”神秘客人下刀飛快,幾乎不帶猶豫的,沒一會功夫,一隻彷彿振翅欲飛的木雕蝴蝶就成了型——客人不點,他一般就會雕只蝴蝶,刻別的東西時,往往要停下來想一想,只有蝴蝶,他像是千錘百煉過,隨時就是一隻。門口的隊越排越長,一輛外省號牌的越野車被堵了半天,眼看過不去,司機搖下車窗看了一眼,對副駕駛上閉目養神的男人說:“堵死了,燕先生,要麼咱們繞路吧。”就在這時,那坐在店門口專心致志雕木頭的男人抬起頭,目光透過人群,似笑非笑地朝這輛車看過來。 燕秋山本來沒抬頭, 突然, 他後脖頸上躥起一層針扎似的涼意, 猛地睜開眼,他一把按住司機的肩膀,朝窗外望去。可是四下浸在俞陽城強烈的日光下, 只有嘰嘰喳喳的青少年,這幫擁堵在網紅店門口的男孩女孩們全都奔著一個方向時髦,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學穿校服沒穿夠, 小青年們畢業好多年, 又自發地買齊了長得差不多的“潮牌”“潮鞋”和“潮首飾”,恨不能連發型也統一一致, 乍一看,人頭攢動, 都分不清誰是誰。“燕隊,怎麼了?”後面有人問。這是輛五座的越野車, 司機跟燕秋山坐前面,後座擠著三位,兩男一“女”。女的是玉婆婆身邊那個木偶侍女, 為了遮擋臉上不自然的連線線, 她穿了一身帶面紗的少數民族衣服,把能擋的地方都擋住了,只露出一雙逼真的眼睛。她一左一右是兩個男人,一箇中年瞎子,睜開的雙眼中佈滿渾濁的白翳。另一個則是滿臉燙傷的紅疤, 尤其右半張臉,從太陽穴到脖子,沒一塊好地方,隆起的皮肉像是糾結的樹皮。這兩位男士的形象都不能仔細看,看太細了晚上惡夢,開車的司機不小心循聲瞄了一眼,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簡直想把後視鏡糊上。“沒什麼,”燕秋山把掀到額頭的墨鏡放了下來,“還有多遠?”“就前面,”司機連忙說,“都安排好了,這兩天只接待咱們,沒有其他客人,老闆是我們自家人,嘴嚴。”說話間,司機總算開車繞過了網紅店,來到了三百米外的一家小旅館前,按了喇叭,院門應聲開啟,他們直接進了院子。車進去以後,一個服務員冒出頭來,做賊似的往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才飛快地在門口掛了個“客滿”的木牌,又縮了回去。“行李我幫您……”“不用。”燕秋山擋開服務員的手,“我們自己來——蛇皮,搭把手。”滿臉是疤的男人應了一聲,跟燕秋山一起,從後備箱裡搬出了幾個大行李箱,也不知道里面都裝了什麼,那箱子有些拉不動似的,服務員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裡犯嘀咕,這時,他無意中一抬頭,正對上瞎子那雙可怕的白眼。瞎子彷彿正“盯”著他,服務員激靈一下,汗毛豎了起來。“小時候家裡大人沒教過你嗎,”瞎子笑呵呵地,壓低了聲音,“不該看的,別看。”話音沒落,也不知怎麼,那瞎子人影一閃,就棲到了服務員面前,服務員嚇得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地上。瞎子一抬手杖,頂住了他的脖子,邁步往裡走去:“站穩了。”幾個人把行李箱抬到了燕秋山的房間裡,各自去休息,到了夜幕落下,才聚集到了燕秋山屋裡,關好門窗。燕秋山衝蛇皮——就是那滿臉疤的男人點點頭。蛇皮開啟其中一個行李箱,只見裡面堆著一排古怪的瓦罐,可能是路上顛簸,其中一個瓦罐略微開了口,灑出了一些暗紅色的粉末。“灑了一點,不要緊吧?”蛇皮說著,從兜裡摸出一包紙巾。燕秋山說:“小心不要碰,那裡頭有……”他話音沒落,蛇皮就慘叫一聲,閃電似的縮回手——他以為“不要碰”是不能用手碰,就掏出紙巾,想把落在箱子裡和其他瓦罐上的粉末擦掉,誰知道那粉末就像某種滲透性極強的油,接觸紙巾的瞬間就透了過來,附在了蛇皮的手上,立刻就要順著皮肉往裡鑽,面板上透出桃花似的粉紅色。“那裡頭有鮫人血,別碰他!”燕秋山喝住旁邊要上前檢視的瞎子,“打火機給我。”蛇皮身上的疤痕很明顯是燙傷或者燒傷留下到的,一看見火苗,反射性地往後縮,卻被燕秋山一把扣住手腕:“手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