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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燈火晦暗,星月無光。
襄武城外,校尉孟達所在營壘,此刻迎來了一位客人。
“孝直。”孟達面色上露出快意的笑,他快步上前,走到法正的跟前,同法正雙手相握。
法正報以笑顏,他朗聲稱讚道:“子敬今日據守營壘,阻羌胡於營壘外,稱得上無懈可擊,可見子敬你果真是有世間良將的潛質,他日必為漢家大將。”
“誒。”孟達臉上盪漾起得意的光采,他假模假樣的推脫掉:“孝直過譽了,今日我不就是打退了羌胡的進攻而已,況且據守營壘擊退賊寇,尋常將校也是能做到的,哪裡就能看出我有世間良將的潛質。”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法正嘿然一笑,在孟達疑惑的神色中,他給出了答案:“說子敬你有良將的潛質之語,乃是出自今日觀戰的明公口中。”
“當真?”孟達壓制住內心的喜悅,他略顯急切的追問法正道。
“當真。”不同於孟達帶著猶疑語氣的"當真"二字,法正的這一句當真,說的是鏗鏘有聲,不容置疑。
“今日我同明公一併站於土山之上,偵望戰況,他人見羌胡攻伐你的營壘甚急,就嚮明公請求出兵援你,然明公言子敬非庸將也,區區羌胡,雖是攻伐甚急,但決計不可能攻破子敬你的營壘。”
“哦。”孟達帶著自得的笑意,他應了一聲,能得到明公劉璋這般的誇語,讓他心下生喜。
“待到日暮時分,羌胡退兵而去,明公當眾用玉如意指著你所在營壘,宣言眾人道:子敬固非庸將也,其人有著世間良將的潛質。”法正將白日的見聞說於孟達聽道。
孟達此刻卻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他露出笑顏,可言語上他依舊是謙遜的話語:“能得明公如此謬讚,達受之有愧!”
“子敬,不管你受不受得起,明公都這般說了,明公可是很看好你哦。”法正伸手搭在孟達的肩上,鼓勵著他這位老友,讓孟達不必如此自謙。
孟達收起臉上的笑意,他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能得明公看重,以國士待之,我自當以國士報之。”
言罷,二人一起往著孟達的中軍大帳行去,攜手走入中軍大帳,二人坐定。
“孝直,你入夜前來,可是明公有什麼要事囑咐於我嗎?”一入帳,孟達就問詢法正道,方才人多口雜,他不便出口詢問,如今入得中軍大帳,左右皆是心腹之人,他方才好開口詢問。
“無有要事。”法正搖了搖頭:“明公遣我前來,不過是讓我過來撫慰一二,今日你苦戰一番,自當慰問……剛好我與你相熟,這項任務就落到我的肩上了。”
“哦。”孟達應了一聲,語氣中略帶些失落,旋即他開口問道:“孝直,我軍至此已經有月餘了,月餘以來,我軍但堅守而已,卻是從不出戰,這未免有些畏縮過頭了。”
“嗯?”法正挑一挑眉,他笑道:“其中的緣由,子敬你可是不清楚。”
孟達擺了擺手,他言道:“其中緣由,我自然是知道的……韓遂所據唯有隴右、金城二郡,地少民貧,積蓄不多,而我軍坐擁巴蜀、關中,糧草輜重勝於韓遂,今引兵至此,只需高壘深溝,勿與交戰,對耗之下,韓遂決計是耗不過我軍的,不日韓遂軍中糧盡,士卒必然四潰,我軍可不戰而勝。”
“我說子敬,你即是知道我軍的必勝良方,那又何必說什麼我軍畏縮這般的話。”法正沒好氣的道了一句,同時用手指指了指孟達。
“不是。”孟達眉間泛起鬱色,他否認道:“雖是高壘深溝是我軍的必勝之策,然韓遂軍為烏合之眾,當是不及我軍上下一心,將校驍勇……我意就算我軍出營同韓遂交兵,也是勝券在握,倒是用不著於此坐守,空度光陰。”
“明公仁德。”法正沒由來的道了一句,讓孟達臉上升起了一抹疑慮,而法正很快解釋了起來。
“子敬,你說的情況,明公自是也知曉的,韓遂勢弱,我軍勢強,以強凌弱,勝之必矣,然若是兩軍廝殺,必定死傷不小,而明公為人仁德,卻是不在意畏懼韓遂的名聲,只求儘量的減小傷亡,不戰而屈人之兵,全軍而取之。”
“明公仁德。”孟達聞言,他感嘆了一聲。
這邊法正和孟達深夜私語,那邊襄武城的城頭上,韓遂舉目眺望蜀軍大營,但見舉火如星,蜀軍的營壘有如一隻臥虎,雖是側臥的姿態,可其兇悍猛烈之意,卻是勝於下山的猛虎。
“將軍,都安排妥當了,一眾小種羌胡的渠帥,都安置在了縣寺中,同他們的部眾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