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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這樣想, 但可惜,每當想放棄的時候, 總是忍不住回頭再看她一眼。
就這樣猶豫著,到了現在。而最最幸運的莫過於,一切都還不算太晚。
何其有幸。
他經常想起很多年前。
他從有記憶以來,就認得她了。
她很愛笑,小時候就很漂亮,顯得可愛,如果沒有防備心,很容易被她騙。她笑裡總藏刀,表面天使,內裡惡魔。也很愛哭,哭只是討好或者服軟的工具,小小年紀一身的小心機。但其實是很笨,即便算計來算計去,總是逃不脫大人的手掌心,經常捱揍,哭起來驚天動地的,有一回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拽著他的褲子,像是樹懶一樣扒著他的腿,嚎啕著:“衍修哥哥你救救我吧!”
她那麼可憐,於是他伸手護了她一下,她開心地踮著腳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親了他一臉的口水,他很嫌棄。
那一年她三歲半,他和林御凡差不多的年紀。
再長大一點,她越發顯得不乖了,學習真的太差了,經常在及格線邊緣徘徊,每次她考六十分就會得到表揚,考五十九分就會挨訓。她爺爺還在世的時候,經常拄著柺杖敲她小腿,罵她是個皮猴子,一點兒都不像林家的女孩兒。林家女孩子都端莊嫻淑,禮貌周全,站出來挑不出一絲錯處,即便最沒有出息的,也都比林景嫻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她太貪玩了,任性得叫人咋舌,語文和歷史學的好,單科成績穩居校第一名,數學很好,物理很差,化學常年個位數,她的老師經常調侃她是個厲害角色,總是能完美閃避掉所有正確答案,一看就是個高手。
他呢,優秀是刻在骨子裡的要求,他從記事以來就被要求著各方各面都做到最好,而他也從沒有想過拒絕。按部就班地生活著,被所有人表揚,冷漠地觀察著這個世界,整個人像是深海里的一條會呼吸的鳥,不至於死,但也不像是活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會觀察她,像是在看一棵樹的生長,一株花的盛開,細緻又緩慢。
一不小心,就看到她長大了,像樹變得枝繁葉茂,像花怒放招搖,她也變了。
文靜了許多,但都是裝出來的假斯文,和朋友在一起就還是鬧騰的厲害。 她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學——家裡想送她去國外學藝術,死都不去。
他去她學校看過她一次,那天她剛剛下課,她和室友一塊兒從教室裡走出來,看見他,驚訝了片刻,叫了聲,“衍修哥哥!”
她邊兒上的女孩子悄悄戳她腰,打趣她,“喂,你男朋友啊?”
她風情地捋了下頭髮,卻眨著一隻眼笑道:“別玷汙我鄰居哥哥的名聲。”
說完朝他走過來,跳到他面前的臺階上站著,微微彎著腰,笑著看他,“林景臣說你替他給我送東西,我還以為他唬我,他可真是誰都敢使喚啊!”
他笑了笑,“順路。”
是一些日用品和吃的,他開著車送到她公寓樓下頭,然後才走,走之前林景嫻忽然叫住他,“衍修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嗎?”
他搖了搖頭,“沒。”
“談戀愛要趁早啊!”她湊近他,悄悄說:“我媽都開始給我找人相親了。你再不談戀愛就老了。”
她的鼻息繞在他耳朵邊兒上,帶著她身上清淡的柚子香水味,他恍惚了一瞬,只說:“還沒遇到合適的。”
林景嫻就眉開眼笑,“和我啊,你啊就是眼光太高,比如和我這種的普通女孩子談場戀愛,你以後找女朋友就容易多了。”她條條框框地分析著:“好處多多的,你看,你現在吧就是太忙沒時間談戀愛,優質的沒遇到,普通的不敢靠近你,你和我談場戀愛,以後別人就會想,呀,江衍修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嘛!然後你就會收到很多女孩子暗送的秋波了。”
他好笑地搖了搖頭,“不要,聽起來有些可怕。”
林景嫻哼了他一聲,不是很高興地說:“你比林景臣還木頭,一點兒都不好玩。”
很多年以後的現在,他再回想起來的時候,只覺得那時候就是頭豬。
這麼明顯的暗示都聽不出來。
唯一能給他安慰的,大概就是,無論如何,最終她還是在他身邊。
對江衍修來說,這無疑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很多時候,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七年是個太漫長的時間,兩千多個日夜,兩千次日升月落,新舊更迭好幾輪,連記憶都開始逐漸模糊的一個長長的時光裡,愛過的人還能重逢,錯過的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