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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木老爺子不喜木奕珩,也不喜她。可又不能躲著長輩不行禮。
思慮間,木老太爺回過頭來。
他半抬眼簾,只是瞥她一眼。
目光如電。大約形容的就是他那種眼神。一生煊赫,一生威嚴,木老太爺,是她遙不可及的那一類人。
她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口稱:“老太爺。”
連木奕珩都不敢喊他一聲“祖父”,她更沒這種資格。
她以為會得到一個冷眼,或是厭惡的神色。
出奇地,木老太爺對她點點頭,轉過臉,俯身去拾柺杖。
林雲暖連忙快步上前,蹲身拾起柺杖雙手奉過頭頂。
上頭那人遲遲沒有接過去。
她似乎聽見一聲輕嘆。
柺杖被接過去,同時聽見一個蒼老低啞的聲音。
“這牌位,如今是你每日擦拭?”
林雲暖點點頭:“是。奕珩應了祖母,要供奉二姑姑一輩子。他人在外辦差,我身為妻室,應替他做這件事。”
木老太爺又沉默下去。許久,他舉步朝外走去。
林雲暖恭送他到門前,雨勢漸漸小了些,門前一排蒼松顏色更顯青翠。
從前松鶴園如何熱鬧繁華,如今只餘無言松柏,空屋冷室。
木老太爺突然回過頭來,話在唇邊打個轉,還是將話問了出來。
“那匣子裡面……可有,一隻烏木小盒?”
林雲暖眼眸一滯,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她能說實話麼?
木老爺子此時問出這句話,不知要做多艱難的心裡建設。這無異於,將他自己的軟肋,展現於一個並不十分熟悉的陌生人面前。
這話他不曾對兒子媳婦言說,卻來問她……
林雲暖抿了抿嘴唇,微微扯起唇角一笑:“回老爺子,那隻盒子尚在,儲存甚好,可見祖母十分愛惜重視。匣子裡餘下的東西皆送入了公中,只遺這隻小木盒子,奕珩帶在身邊,想留作念想……”
木老爺子似乎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點點頭,什麼都沒再說。
雨霧裡,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漸漸看不見了。
林雲暖忍淚回眸,擦拭那牌位,點了香。又在屋裡收拾了一番,才回自己的嵐院去。
關起門,她從妝奩一角搜出一個圓形盒子,開啟來,取出裡面那隻烏木小盒。
她不忍心,將這隻盒子拿給木老太爺看。
裡面是一隻做工粗糙的金釵,給人用剪刀,一點點剪碎成塊。
依稀還能辨認出來,釵柄原有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個曾約定要攜手走完一生的人,早不對這感情抱望。
木老夫人剪碎金釵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呢?
木老爺子若見此物,又會否後悔,自己為那虛無的聲名,遺失了曾經所愛。
林雲暖心酸得簡直不能再想下去了。
外頭嘈嘈雜雜的聲音傳來。
林雲暖聽到悅歡發顫的急喚。
“奶奶,奶奶!”
“不好了,大夫人叫您去呢!老太爺,老太爺歿了!”
木府一連兩喪, 闔府悲痛欲絕。
又因朝中彈壓不斷, 與兄弟幾人一商議, 木大老爺決心丁憂致仕,退出朝堂。以一人之退, 免闔族男丁受累。
木大老爺上書辭官, 今上三留不允, 第四回 上書,終於硃批“準”字。
木老太爺一去, 幾乎打得內宅諸人措手不及, 木大夫人就在這時節頭風發作, 閉門謝客。
木紫煙一大早就至上院, 炕前圍著木大奶奶、木七奶奶。木夫人歪在炕上,額前勒了織錦繡珠抹額, 接過侍婢奉上的藥碗, 蹙眉飲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