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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人龍很想成為一代大亨,所以提起自己的丟盔卸甲,就沮喪得不停嘆息。段人鳳倒還保持著段家的本色,認為千金散盡還復來,大不了將來換個生意做就是。金玉郎慢慢咀嚼著一片藕,除了反感與煩躁之外,再無別的情緒。
一片藕讓他嚼了許久,因為沒食慾,吃不下。他想自己也許很快就會瘦回去了,自己這一身肉,和自己的好日子一樣,都要被老天爺收走了。
吃過晚飯之後,金玉郎獨自坐在臥室裡,半年來時時刻刻陪伴他的段人鳳不在了,她在東廂房幫段人龍鋪床掛蚊帳呢。
一夜過後,他起了床。段人龍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不但不走,還像磐石一樣坐在客廳裡,鬼鬼祟祟的打起了電話,一打就是一個鐘頭。櫻草色的窗簾靜靜低垂著,窗簾上有個洞,是段人龍抽菸時不留神燙出來的,除了這個洞之外,段人龍還把他的白漆桌子燙了個黑印子出來。
金玉郎含笑看著段人龍,心裡想把他碎屍萬段。
變質
段人龍住了一個禮拜,始終沒有要走的意思。
金玉郎漸漸也瞭解了他如今所處的困境‐‐先前他和陸健兒所結的仇,乃是公仇,陸健兒只是想要段人龍手裡的地盤與生意,對段人龍本人倒是沒有意見,如果段人龍肯放手認輸,那陸健兒甚至還願意和他交個朋友。然而自從段人龍綁架過陸健兒的妻兒之後,雙方之間的仇恨就變了質,轉化成為私仇了。
這就不好辦了。
陸健兒這回是鐵了心的要找段人龍報仇,相比之下,租界裡的煙土生意反倒變得不那麼重要。而段人龍也飛快認清了現實,承認自己是一腳踢上了鐵板。忍著腳疼蹦跳了開,他想自己不能坐等著鐵板拍下來把自己砸死,自己得趕緊逃。
正好他還真有路子可逃。
連毅當初撤得倉皇,將天津租界裡的那一攤生意丟給了他。說起來他獨當一面,算是自己當家作主,但連毅並沒有撤到外國去,和他之間,還有著斷斷續續的聯絡。在被陸健兒打得落花流水逃來北京之前,他還忙著為連毅牽線搭橋,要去向租界裡的白俄將軍們購買軍火。連毅如今人在河南,其實一直也沒摸清這段人龍算不算是自己的忠實走狗‐‐似乎不像,段人龍從頭到腳,沒長一塊聽話的骨頭,沒有做走狗的天分,但他非常富有行動力,膽大包天無所不為,以連毅的眼光來看,又實在是個人才。
因著這份欣賞,所以連毅願意接納段人龍去河南,一是讓他避難,二是手下正缺人才,可以給他派個差事幹幹。而當連毅的這番美意透過密電傳遞給段人龍時,段人龍已經在金宅悶得要瘋。忽然得知自己又有了去處,他立刻跑到了妹妹跟前:&ldo;總算是熬到頭了。&rdo;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段人鳳立刻就聽懂了:&ldo;上哪兒去?&rdo;
&ldo;河南。&rdo;
&ldo;連毅?&rdo;
&ldo;對。&rdo;
&ldo;幹什麼去?&rdo;
&ldo;不知道,管他呢。&rdo;
段人鳳想了想,點點頭:&ldo;倒也是。&rdo;
金玉郎這時從外面汗津津的走了進來,他是剛出門溜達了一圈,沒白溜達,他買了一籃子鮮花回了來,進門時正好聽到了段氏兄妹那一段對話,精神便是一振:&ldo;你們說什麼呢?龍你要去河南了?&rdo;
段人龍回頭看了他一眼‐‐對於這位妹夫,段人龍有點不知怎樣才好,愛他?辦不到,因為心裡已經認定了他是個壞種;恨他?也辦不到,他畢竟是他的妹夫,況且他和妹妹相親相愛,小兩口兒過得是真不錯。
段人鳳見段人龍不言語,便替他向金玉郎答了一個&ldo;是&rdo;字,然後又對段人龍問道:&ldo;但是,你怎麼走呢?&rdo;
&ldo;連毅本人雖然是跑了,但還沒到樹倒猢猻散的地步,他想往外弄個人,還不容易得很?你想,從天津到河南,他連軍火都有法子運,何況我這麼一個能走能跑的活人?&rdo;
段人鳳咕噥了一句:&ldo;不知道河南那邊是什麼樣的。&rdo;
段人龍還是滿不在乎:&ldo;管他呢。&rdo;
&ldo;得把張福生帶上吧?&rdo;
&ldo;帶。認識他的人不少,他要是不跟我走,留下來遲早是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