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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也越來越多了。
陸健兒也想逃。
但是他和逃兵們又不一樣,逃兵們爛命一條,走到哪裡算哪裡,半路捱了槍子那就半路死。他不行,他若要逃,就必須提前規劃出一條安全路線來,否則還不如坐在這二樓的會議室裡,起碼在這裡,他依舊是師長,暫時是安全的。
樓下有人進了教堂大門,他垂眼看著,認出那人是金玉郎。輕輕的腳步聲音由遠及近的傳過來,最後會議室的房門一開,正是金玉郎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走到他身旁,金玉郎把手伸進軍裝下襬裡向內掏,掏了一個膠皮熱水袋出來。把熱水袋送到陸健兒懷裡,他喚了一聲&ldo;哥&rdo;,然後自己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去。陸健兒捧著那隻熱水袋,僵冷的手指被燙得重新有了知覺。
金玉郎也並非總是惹他生氣,在一些生活小事上,他是知道關懷他的。
&ldo;我剛在下面聽人說,昨夜逃了一個班。&rdo;
陸健兒&ldo;嗯&rdo;了一聲。
金玉郎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手掌薄薄的,手指細長,面板凍得泛了青紫。出來這麼久了,這雙手還沒摸過槍,不是沒機會,是他自己不肯摸。
雖然心裡已經將陸健兒殺了一千遍一萬遍,但刀槍都屬於兇器一流,他不願觸碰。對於他來講,動刀動槍乃是自降身份的行為,他這雙手不是用來幹這種粗活的,他這雙手‐‐他想‐‐應和他的靈魂一樣,又柔弱又純淨。
將這兩隻手揣進衣兜裡取暖,他抬頭向著陸健兒一笑:&ldo;你有什麼新辦法了嗎?&rdo;
陸健兒瞟了他一眼,重新望向了窗外:&ldo;哪有什麼新辦法,要麼抵抗,要麼投降。&rdo;
&ldo;那……&rdo;
後頭的話,金玉郎沒法明說,畢竟陸健兒的父親還在包圍圈裡吉凶未卜,可他確實是在急切的盼望著陸健兒投降。他沒想到這一次出行,會隨著陸健兒走到了這冷颼颼的鬼門關裡,如果早知道的話,那他死也不會來。陸淑媛固然討厭,但還沒有討厭到不堪的地步,敷衍陸淑媛,總好過在飢寒之中受煎熬。
況且,他心裡還思念著更重要的一個人:他的金寶兒。
臨行之前,他去看望過金寶兒,金寶兒長得很好,而且分明是認識他,一見了他就歡天喜地的笑。金寶兒的&ldo;認識&rdo;讓他受寵若驚,因為胖奶媽子說這麼一丁點大的小娃娃,又隔了好些天沒見他的面,照理來講,是不該還認識他的。胖奶媽子說他們&ldo;到底是親爺兒倆&rdo;。
這句話觸動了他心底深處的一點軟肉,讓他一直不能忘懷,也讓他現在心急如焚的想回去,他怕自己走得太久太久,金寶兒會把自己忘掉。況且胖奶媽子雖然算是個負責的,但她終究不是金寶兒的親媽,誰知道她對金寶兒會不會總那麼好呢?
種種的思念和惦記,讓他恨不得插翅飛回北京。可陸健兒成天就是這麼要死似的等待著,就是不肯幹脆利落的做個決定出來。
因此,金玉郎越發的恨他了。
兩人沉默著坐了片刻,金玉郎忍不住,喃喃的又說了話:&ldo;哥,我想回家。&rdo;
陸健兒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掏心窩子的實話:&ldo;早知如此,就不帶你出來了。&rdo;
金玉郎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是在責怪自己嘮叨。
陸健兒隨即又開了口:&ldo;不是我骨頭硬,不肯投降,是我一旦投降,父親那裡怎麼辦?父親的政治生命就完了。&rdo;
&ldo;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就算霍督理倒臺了,有了新政府,那麼憑著父親的資格,照樣可以占上一席之地。&rdo;
陸健兒搖了搖頭:&ldo;你不懂,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現在已經太晚了,父親即便投降,也只是能保住性命而已,其它的,想都不要想。而且父親一旦投降,霍督理能立刻抄了我們在北京的家。&rdo;
金玉郎一聽這話,陸健兒如今竟是走投無路,心中便是長嘆了一聲。
他想自己還是太高看陸健兒了,其實陸健兒之前就已經是昏招頻出,他連個段人龍都沒殺死,導致段人鳳和自己反目,讓自己家庭破裂,又因為五十萬元放了金效坤,給自己留了個新的隱患,現在他索性打仗也打不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