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玻璃門半開著,她豎著耳朵,能聽見金玉郎在房內忙忙碌碌。飯店裡的聽差早把他們的行李送進了大立櫃裡,他這時開櫃門關櫃門,定然是在取常用的什物。傲雪在進門之時,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他,所以和他保持了距離,他忙他的,她不聞不問。僵持似的等到了現在,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隔著大玻璃門,她看見房內燈火通明,雙人銅床上被金玉郎倒滿了零碎衣物,而他夾著一團睡衣似的綢緞玩意兒,正走出門去奔了浴室。
傲雪見了此情此景,依舊是心慌,洞房花燭夜之前的沐浴,因為是如此的含義無限,所以竟比那真正的夫婦之禮更令人羞。不但羞,更有怕,她恨不得奪路而逃,可心中另有一個理智聲音發號施令,催著她轉身走回房內,關了露臺門窗。手腳閒著沒地方放,坐在床邊等待也不像話,於是她給自己找了點活計,彎了腰收拾床上那些大小的衣物,衣物都是金玉郎從皮箱裡大捧的抱出來扔到床上的,汗衫內褲襪子應有盡有,她一件一件的抖開疊好,紅暈從面頰一路染開來,染得耳梢都是滾熱粉紅。
浴室房門一開,是金玉郎走了出來。傲雪猛地直起身,手裡還攥著一雙襪子,然而金玉郎並沒有走過來,隔著牆壁問她:&ldo;茶房送飯進來沒有?&rdo;
她聽了這話,莫名其妙:&ldo;沒有。&rdo;
他&ldo;噢&rdo;了一聲:&ldo;我方才叫了兩客晚飯,送得是夠慢的。&rdo;
傲雪一聽這話,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吃晚飯‐‐一點也不餓。而還未等她再回應,外頭門鈴響起,正是茶房推著餐車到來。
這外國飯店裡的一切都是洋派的,茶房也是襯衫筆挺戴著領結,動作彬彬有禮。傲雪緩步走出之時,就見茶房已經輕手輕腳的在大餐桌上擺好了飯菜,正推了餐車往外退。而大餐桌旁站著個溼淋淋的人,正是金玉郎。
金玉郎的頭髮沒有擦好,平素一絲不苟的短髮垂下來,劉海髮梢還在滴水。胡亂裹著一件藍色浴袍,他那腰帶系得鬆鬆垮垮,足以讓傲雪瞧出他裡頭是一絲不掛。抬頭看了傲雪一眼,他自己先坐下了:&ldo;來啊,吃。&rdo;
傲雪猶豫了一下,在他對面坐了。桌上擺得琳琅滿目,算得上是一頓西式的盛宴,一樣一樣,她都叫不上名字來,心中便是先想自己這位丈夫旁的不會,在享受這方面倒是精通得很,隨即她又為丈夫辯護起來:今晚是什麼日子?兩人本來就該安安生生的享受一頓盛宴。
忽然伸到面前的酒瓶口嚇了她一跳,她抬頭望著金玉郎,就聽他問自己:&ldo;葡萄酒,喝不喝?&rdo;
她連忙低頭,找到了手邊的高腳大玻璃杯,將杯子舉起來湊到瓶口,她說道:&ldo;我……少喝一點吧。&rdo;
金玉郎咕咚咕咚給她倒了大半杯,然後收回酒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向她一舉,他說:&ldo;乾杯。&rdo;
然後不等傲雪和他碰杯,他已經仰頭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抄起刀叉,他開始切牛排,牛排煎得半生不熟,切開來內裡還是鮮紅的,血水流了一盤子。他叉起一大塊牛肉送進嘴裡奮力咀嚼,嚼夠了轉身一低頭,將一口肉渣滓吐到了旁邊的空碗裡,抬頭看著目瞪口呆的傲雪,他說:&ldo;我腸胃不好,晚上不敢吃大餐,怕不消化,只能是嚐嚐味道。&rdo;
然後他雙腳一蹭脫了拖鞋,在大椅子上盤起了腿,又往嘴裡送了一口牛肉,一邊咀嚼一邊環顧房內的陳設,搖頭晃腦的,竟是個心曠神怡的模樣。把這一口肉渣滓也吐掉之後,他端起一小碗西米布丁,送到嘴邊&ldo;刺溜&rdo;一吸,吸功卓絕,竟然一口吸入了整小碗的布丁。這回他沒有再吐,一邊將布丁嚥下,他一邊騰出手來,撓了撓腳背。
傲雪不知道金玉郎私底下竟是這般模樣,她活到這麼大,也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模樣的人‐‐這也能叫人?這竟會是個在現代社會里成長起來的人?家裡的狗也比他更有規矩些,這是個野人吧?
她早就知道金玉郎不成器,結婚之前也曾做過設想,設想他會是如何的憊懶浪蕩,也設想過自己要如何的規勸他,又要如何的寬容他。結果想來想去,她萬沒想到他的問題不是憊懶浪蕩,他的問題是噁心人!
雙手握著刀叉打著哆嗦,她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這畢竟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作為新娘子,是不是不應該為了丈夫的吃相而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