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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陵心裡是有一絲躊躇的,不是後悔,而是總覺這樣張揚地出現在人們面前有點不妥。

但是陸嶼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心中忽然遲疑盡去。

其實陸嶼的做法是對的,既然選擇在一起,既然誰也不願意偷偷摸摸委曲求全,那麼有些該面對的東西就得面對,難道他還能有什麼可怕的不成?

白亦陵迎著陸嶼的目光微一頷首,隨同他一起登上明光臺。臺上只站了他們兩個人,群臣仰首而視。

陸嶼跪在祭臺面前,白亦陵退後幾步,站到旁邊,注視對方隨著司天監的頌音進行祭拜,當陸嶼站起身來,百官齊刷刷地跪下行禮。

“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嶼握著白亦陵的手,不讓他跟著下拜,白亦陵站在高臺上向下一望,高臺的空地之上,盡是黑壓壓的身影。

下了明光臺之後,贊禮官手捧祝文,朗聲唸誦太上皇的禪位詔書,詔書唸誦之後,登基之禮已經完成,詔書同玉璽一起放在托盤之中,由內侍雙手託舉,恭恭敬敬地呈給陸嶼。

陸嶼卻負手不接,微微頷首,指著他道:“你先站到一邊去。”

他又衝贊禮官說:“還有另外一份詔書,念。”

文宣帝竟然還留下了一份詔書,他在裡面會提到什麼呢?輔政大臣?官位變動?還是其他一些國事安排……總之,能讓新皇指示在登基大殿上誦讀出來的昭告天下的,一定不是簡單旨意。

這次的典禮當中讓人意外的事情太多,群臣訝然,皆是一臉不明所以。

“仁聖承宇皇帝詔曰:天地授命而來,既有帝皇一代之治,必有相得匹配之重。幸赤繩早系,訂成佳偶,白首已盟,永偕良緣,今淮王陸嶼,得遇醴陵侯府盛氏之子白亦陵,謙恭仁孝,同心同德,特封郡王,位出同臣之上,共盟契緣,永偕互助。不問死生相依共命,又無二意此生唯雙。今證。”

授封郡王的印信和聖旨同樣裝在托盤當中,和陸嶼的玉璽詔書一起平託,分別送到兩人面前,白亦陵注視著面前美玉在陽光折射下散發出來的七彩華光,一時沒有動作。

陸嶼既不催促,也沒動彈,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剛才的詔書是以先皇的口吻敕封的,兩份詔書,將皇位給了陸嶼,又封他為郡王,賜兩人結契,此時同樣在登基大典上念出來,便等於是告訴所有的人,這兩份旨意在陸嶼的心中同樣重要。

但其實白亦陵一下子就能聽出來,不管太上皇的第二份詔書中所表達的是不是同樣內容,這些話一定是陸嶼重新擬定的。

因為詔書上說的是皇帝“詔曰”,正常的情況下,“詔曰”代表著詔告天下,有表白澄清之意,而封賞加官的時候,用的一般是“制曰”,更有表明皇恩的意思。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一個是宣誓,另一個是居高臨下的封賞,這一點除了陸嶼,沒有別人會記得在意。雖然兩人的身份高低總是避免不了差別,但陸嶼正在盡他的全部努力告訴白亦陵他的誠意。

這樣一來,原本只是輕飄飄的一張紙,突然讓人感覺重逾千斤。他能感覺到無數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後背上,在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反應,而他在思考,除了被動的接受以外,自己能夠為陸嶼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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