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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禎苦笑:“若是留在這廟裡,哪還有今日權傾朝野的昭王,如今這樣也未嘗不好。”
“梁施主必不想看到你這樣。”
梁禎閉了閉眼睛:“我爹……他就當真不恨嗎?安樂侯府為了前程榮華,將他獻給皇帝,硬生生拆散了他和父親,他就一點都不恨嗎?”
老住持淡道:“恨有何用,冤冤相報何時能了。”
“狗皇帝已死,安樂侯府再無出頭之日遲早要落敗,謝氏……”
“謝皇后之子如今已是當朝皇帝,還是你一力推上去的,你又為何非要如此,錯的是謝皇后的兄長,並非謝皇后,當年她是真心想要放你爹離開,是那位謝國公擅作主張將你爹逼上了絕路,謝皇后還在世時,一直對這事抱有愧疚,自覺害了你爹和那個孩子,屢次來佛前懺悔,她是真正心善之人,小梁施主便是要報復,也不該牽連她的孩子,前塵往事已了,你又何必再執著,無非是苦了自己。”
梁禎微怔:“我既已助他登上了皇位,又怎會想要報復他,只是他不信我罷了。”
“信任二字,重若千金,本非易事,你也並不信他。”
梁禎嘆道:“……他與我一樣,都是孤立無援之人,不敢輕信他人。”
老住持沉默,片刻之後,再次閉眼誦起了經文。
白費心思
辰時未至,馬車停在鄉野田舍不起眼的茅廬外頭,祝雲瑄由高安扶著自車上下來,院中正在做打掃的小廝見著他“啊”了一聲,扔了手裡的笤帚慌慌張張地轉身跑回了屋裡去。
片刻之後,鶴髮蒼蒼的老人領著全家老少出門來,誠惶誠恐地跪在了祝雲瑄面前:“草民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老師平身吧。”祝雲瑄走上前去,彎腰親自將人扶了起來。
一刻鐘後,倆人於書房相對而坐,面前是兩盞清茶,祝雲瑄掃了一眼雖簡樸卻不失風雅的房中陳設,淡笑了起來:“老師在這鄉間過得可好?”
老人嘆道:“閒雲野鶴,自得其樂罷了,如今日日含飴弄孫、伺弄花草,倒也快哉。”
“那確實不錯,”祝雲瑄點了點頭,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沉默片刻,道:“老師,你可願意回去……幫幫朕?”
“陛下可是有什麼難處?”
祝雲瑄苦笑:“朕初登大寶,處處受制於人,如今內閣空虛,朝中官員多有二心,能為朕所用之人,少之又少,朕知老師年事已高,本該安養晚年,只是朕實在沒別的法子了,還請老師看在朕也跟著老師你念過幾年書的份上,回去幫幫朕吧。”
祝雲瑄回憶起從前,言語間頗多無奈,老人聞言感慨萬千:“幾年不見,陛下與從前是大不一樣了。”
“總要長大的。”
這位老人曾是東宮太子太師,姓曾名淮,是廢太子祝雲璟的啟蒙之師,小時候祝雲瑄日日黏著兄長,也曾與祝雲璟一塊跟著這位老太師念過幾年書。五年前因受東宮巫蠱案牽連,當時的東宮屬官盡數被查辦,曾淮也被罷官革職,便帶著全家老小回了這鄉野之地,從此不問世事。
在曾淮的印象裡,那位時常跟在太子身後的小皇子一直是活潑爛漫、機靈乖張的,與面前這心事重重、神色陰鬱的帝王全然判落兩人,如今這樣,實在是造化弄人。
祝雲瑄懇求道:“老師回去幫幫朕吧,朕實在是無人可用孤立無援了……”
曾淮躊躇不決:“草民的官職是先帝罷黜的,如今再回去,只怕會惹人非議,牽連了陛下。”
“這個無需擔心,巫蠱案早已平反,老師自然無需再受此冤案所累,早該起復了。”
早在豫王祝雲珣謀逆被誅時東宮就已經平反,只是昭陽帝不肯讓祝雲璟死而復生,自然也不會再任用曾經的東宮屬官。祝雲瑄如今無人可用,曾淮是祝雲璟在來信中與他提起的,這位老先生確實是學富五車、德才兼備的能人,又結交甚廣,在文官清流之中頗受推崇,有他在,也可減輕因誅殺張年瓴等人引發的那些爭議和質疑。
見老人依舊面有猶豫,祝雲瑄再次懇求:“老師,就當是看在兄長的份上,還請老師幫朕一把吧。”
曾淮一聲嘆息,他與祝雲璟有十幾年的師生之誼,即便祝雲璟並非是能讓他十分滿意的學生,最後無辜被冤被賜死也始終是他心中一大憾事,罷了,若能輔佐新帝,也算是聊補遺憾吧。
想通此節,曾淮恭敬跪下 身,領旨謝恩:“感念陛下厚愛,老臣願竭盡所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祝雲瑄雙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