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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知道,即便時光倒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說出同樣的謊言。
他當然不可能讓芙格出現。
加爾文與英國醫生的交流並不多,但是他知道那一位可不像是維吉利這種小甜餅這樣好糊弄。
無論是他現在身體上的異樣還是他想要做的那件事情,他都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嘿,加爾文……”
大概是意識到了加爾文的緊繃,維吉利忽然開口。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維吉利說。
加爾文衝著他笑了笑,沒有吭聲。
過了一會兒之後,維吉利從床邊站起了身,他打算去拿芙格留下來的急救包。而加爾文適時提出自己需要先去一趟洗手間。
“天啊,這種事情可不需要我的同意,我們現在並不是在幼兒園裡……不過,小心不要再折騰到你的傷口,剛才創面就有一些滲血了。”
維吉利這下倒是完全沒有起疑心,他殷切地吩咐道。
加爾文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見了,隨後便將洗手間的門當著維吉利的面關上了。
用於海邊度假的別墅裡德洗手間當然也十分奢華,牆面和地板都覆蓋著有著金色紋路的奶油色大理石,水晶燈和金屬飾品讓洗手間也顯得富麗堂皇。加爾文理所當然地沒有在意這些,他徑直走到了浴池旁的落地鏡前,褪去衣服,背過身體,然後扭頭觀察著鏡子裡自己背部傷口的倒影。
他背上那些槍傷當然可以算得上是慘不忍睹——看到這些傷口,就連加爾文自己都覺得自己能夠活下來確實是奇蹟。但是重點當然不是那些槍傷,真正讓加爾文在意的,反而是那兩道在槍傷的襯托下顯得並不起眼的陳年傷口:那兩道翅膀切除手術留下來的痕跡。
肩胛骨下方的醜陋疤痕正在發炎和紅腫,加爾文可以感受到那宛若被火灼燒般的劇痛。
他嚥下一口唾液,死死咬住了牙關。
他伸出胳膊,環住自己的肩膀,以一個相當彆扭的方式夠到了那其中一道傷口。
“呼……”
他下顎的肌肉繃得緊緊的,呼吸滾燙,蒼白的面板上滲透出細小的汗珠。
疼痛正在加劇。
他的指尖嵌入了紅腫的疤痕之中,小心翼翼地按壓著,探尋著他先前察覺到的那一點兒異樣。
沒錯,異樣。
在剛才被壓倒在床上時候,加爾文感覺自己的背部似乎壓到了什麼東西,就像是有一小塊石子(當然你也可以說那是豌豆)梗在了他的肩胛骨處。
最開始,加爾文並沒有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對,直到某個瞬間——他那因為維吉利而稍稍有些過熱的大腦終於冷靜下來的瞬間,他忽然想起來了,那種異物感究竟從何而來。
在他切除那該死翅膀前的十多年的歲月裡,他無時無刻不忍受著那樣可怕的異物感。
當他平躺的時候,他的肩胛骨也會疼痛。
那沉重而累贅的翅膀梗在他與床單之間,讓他夜不能寐。
當然,現在加爾文感受到的那異物感並不明顯,但是作為一個曾經與背後畸形物相處了無數歲月的人,加爾文知道,自己的背上長了東西,而那該死的玩意就長在他的肩胛骨——那兩道疤痕所在的位置。
一線殷紅的鮮血順著加爾文的背脊,緩慢地沿著起伏的,微微顫抖的肌肉往下流淌。
加爾文有節奏的小聲呼氣和吸氣,心跳很快。
時間似乎被無限地拉長了。
加爾文的指尖觸到了腫脹的皮肉,溼漉漉黏糊糊的血,還有……
一小截堅硬的東西。
在碰觸到那玩意的瞬間,加爾文了感到自己身體裡每一根神經都彈跳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在燃燒,眼前驟然閃過一道白痕。
在很短的一瞬間裡,他徹底地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力。就像是被人剪掉了拉繩的扯線娃娃,加爾文砰然倒地。
“加爾文?!”
加爾文摔倒時候,不小心帶翻了落地鏡旁沉重的螺旋金屬裝飾架,發出的轟鳴很快就驚動了維吉利。
有著薄荷綠眼睛的青年幾乎沒有多做猶豫,一腳踢開了洗手間的大門衝了進來。
“老天——加爾文!你怎麼了?!”
維吉利驚叫了起來,但那聲音落在加爾文的耳朵裡,卻模模糊糊的,像是隔著三層玻璃勉強傳過來的收音機聲——聲音裡還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