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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他的母親曾經考慮過帶他去做翅膀的剝離手術,不過現在她已經完全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加爾文有點後悔在下車前沒有吃止痛片,當時他正忙著背最後一段禱告詞,而現在他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他的房間就位於一輛房車的尾部,而那輛房車現在就停在松鴉灣聯邦監獄工作人員的停車場裡。
回房之後他不僅可以直接伏趴在床上(這會讓他的背痛減輕很多),而且每一次完成教派任務之後,加爾文都會得到丹尼爾的獎勵:他可以安安靜靜地呆在他那個被天鵝絨簾子和聖像包圍起來房間裡玩一個小時的電子遊戲——丹尼爾有一臺超酷的掌機,加爾文簡直快要被那臺小小的機器迷得神魂顛倒,更何況在那一小時的獎勵時間裡,他總算不用面對母親細碎綿長的嘮叨,也不用一遍又一遍進行毫無任何樂趣可言的儀態練習。
加爾文也不太喜歡“紅鹿”帶給他的感覺。
當然,對他有著強烈迷戀的人並不罕見,降臨派的高層人員幾乎都會用同樣熱烈的目光注視著他,可是“紅鹿”給加爾文的感覺似乎又更加……怪異。
加爾文找不出詞來形容那種感覺,或許是因為背上有著一對翅膀的緣故,這個年輕的男孩對空氣的流動有著異乎常人的敏銳,而“紅鹿”周圍的空氣有一種非常輕微的扭曲感。
這種扭曲感總是讓加爾文不由自主地想要扇動背後的翅膀,然而他的肩胛骨與翅膀相連的那一塊痛得讓他幾乎快要失去平衡。他剋制著,不過就跟所有畸形兒一樣,他的翅膀很多時候並不太聽指揮,在他精神緊張的時候時候控制翅膀的肌肉總是痙攣,而他的翅膀會開始亂抖,落下一地白色的羽絨——他的母親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快要發瘋,而丹尼爾會小心地收集好哪些羽毛,然後拿出去賣給他的信徒們。
……
“……不管你的靈魂迷失與否,上帝永遠與你同在,阿門。”
加爾文幾乎是神智恍惚地將一整段又臭又長的禱告詞背完,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疼痛的翅膀根部,以至於“紅鹿”說的第二遍他才聽清楚對方究竟說了什麼。
“你不高興嗎?”
“紅鹿”目光炯炯地說。
“什麼?”
加爾文有些愣。
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問話。
“紅鹿”若有所思地盯著加爾文的臉。
這名幾乎可以讓獄警怕到發瘋的死囚犯,此時卻像是純真的孩童一般睜著眼睛,他的眼淚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
如果說之前湧上心頭的是花朵與甘蜜的甜味,這一刻混雜在他胸口的卻是混雜著硫酸的岩漿,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最親愛的孩子被人毆打,又或者是最寶貴的寶物被人粗魯地打碎——朦朧卻強烈的情愫交織在“紅鹿”的大腦之中。
“紅鹿”的眼球顫動了起來。
幻覺的世界正在展開。
冰冷而無趣的混凝土和金屬構造的空間像是加熱的黃油一樣扭曲地坍塌,一顆又一顆血紅的彗星擦著他的頭皮掠過天空。在幻覺中他死死地看著面前的天使——他比真實世界裡的“光之子”要更加瘦弱和蒼白,一道又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遍佈天使的身體。“紅鹿”看到了膿血包裹著的鐵釘將“天使”的翅膀牢牢釘在地獄的赤炎中,燒紅的烙鐵釦在了那纖細的手腕和腳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