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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看了看行刑室一角的卡爾頓監獄長,他等著對方將自己的眼鏡取下來——每當監獄長在死刑室內取下自己的眼鏡,用一塊舊的藍花格埃及棉手帕擦拭鏡片的時候,就意味著“時間到了"。塔姆辛·夸克反覆看了監獄長好幾次,對方的眼鏡始終沒有取下來。
一種被稱為焦躁的情緒像是細小的電流順著塔姆辛·夸克的神經在他的身體裡流竄。
他的汗流得更兇了。
他瞪著監獄長,在監獄長身後的牆上有一架老式蘋果綠的電話機。有的時候,在他落下電閘前會有鈴聲響起來,有的死刑犯會因此而得到解脫,有的會在一個月以後會來,還有一些會在幾天後……甚至一個小時後再一次回到這個房間裡來。對於後者,塔姆辛·夸克總覺得還不如在最開始的就讓這幫可憐人得到解脫呢,要知道,再沒有什麼比等待死刑更加難熬的事情了。
無論是對死囚犯本身過來說,還是對參與這事情的工作人員來說。
在監獄長對角線方向的房間另一角,理應正在休息的伊莫金將帶有加爾文相片的十字架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裡,他看上去好像已經老了十歲,頭髮凌亂,眼睛下面掛起了青紫色的下垂的眼袋。鑲嵌在鬆弛眼瞼中的眼珠是血紅的,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電椅上的“紅鹿”。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伊莫金走上前,手持著聖經居高臨下地看著“紅鹿”開口道。
“你有三分鐘的遺言時間。”
他說。
“紅鹿”一邊的嘴唇微微向上掀起。
“我希望——在電閘拉下來的時候,你能拉著我的手陪我一起度過。”
“紅鹿”快快活活地對伊莫金說。
就像是被無形的鞭子給惡狠狠地抽中,在聽到“紅鹿”的回答後伊莫金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勉強偽裝出來的牧師的嘴臉破碎了,黑色的毒液從那些縫隙中滲透了出來。
年邁的牧師抓緊了手中的十字架——在那一刻就行刑房另一邊的監獄長都緊張了起來,他幾乎都要以為伊莫金會直接用那笨重的十字架給“紅鹿”來這麼一下。但是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後,伊莫金就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惡毒地看了一眼“紅鹿”,用嘴型無聲地開口。
【不要想激怒我,那並不會得逞——你總歸是要死的,沒有人回來救你,我以伊勒的名義向你保證,沒有人。你要死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繼續說道。
【……就在一分鐘之後。】
濃烈的憎恨和厭惡從伊莫金髮白的舌頭和牙齒的縫隙中擠了出來,同時,一種類似於洋洋得意的情緒在他發紅的眼睛裡瀰漫,他愉快而輕蔑地衝著“紅鹿”咧開嘴冷笑。
“紅鹿”的頭部和四肢都已經被牢固地固定在了電椅上,這讓他那個輕微的聳肩動作變得不那麼明顯。
這位英俊的連環殺人犯垂下眼簾,從這個位置,他正好可以與伊莫金手中十字架上鑲嵌著的“天使”畫像視線相對。
“紅鹿”的表情忽然變得恍惚了起來,那種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微笑浮現在他的嘴邊。哪怕他再沒有多說一個單詞,他身上的氣息卻傳達出了清晰的資訊:他似乎堅信死亡不會來到他的身上,他會好好地活下去——哪怕他已經被固定在了電椅上。
這種氣息甚至感染了卡爾頓。
監獄長不安地用餘光看了好幾次自己的身側,在行刑室的牆壁上有一架淡綠色塑膠老式電話。
在行刑前任何時刻它都有可能會響起來,因為上頭要重新審定整個案件——有些人會離開這個房間,再也不會來,當然還有很多死刑犯會在幾個小時或者幾天後重新坐到這裡來。
卡爾頓真心希望“紅鹿”不會是後者。
或許只有死亡本身才能帶走“紅鹿”身上那種讓人頭髮倒豎起的無形之物。
“紅鹿”那停留在“天使”肖像上的強烈視線被伊莫金注意到了,牧師臉色一變,忽然伸出手將十字架上的“天使”一把蓋住。他的嘴唇快速地翻動了一下,急促而細小卻滿含惡意的詛咒脫口而出,“紅鹿”卻顯得並不在意。
“他是不屬於你的。”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突然浮現在伊莫金的腦海裡。然而就在他這麼想的瞬間,他忽然感到背上竄起一陣寒意。伊莫金猛地直起了背脊,皺起眉頭瞪著“紅鹿”。
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就在剛才,好像有人在他的脖子後面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沒有來得及思考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