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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爾文每說一個字,喬恩的臉色就比之前更加難看一點。
加爾文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對外人情緒的感知這一點上做的甚至比絕大多數成年人都要好。
“這件事情還有好一段時間才會開始呢,你不會遇到那些不太好的日子的。”
喬恩聽見加爾文這樣對她輕聲說道。
……世界末日大概會在很短的一段時間裡徹底摧毀所有人類和其他生靈,但醞釀這個末日卻需要大概幾十年到幾百年的時光,到了那個時候,喬恩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當然,對於後面這點,年幼的孩子並沒有告訴自己的母親。
但天生的聰慧與直覺讓他知道,喬恩已經意識到了他的未盡之言。
“你……你會……”
喬恩顫抖著握住了小加爾文的手,喃喃地問道。
她的話語支離破碎,就像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問什麼。
小加爾文對她微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甜美到不可思議的笑容,但喬恩卻宛若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她的臉色慘白,幾乎馬上就要暈厥過去。
“我會與我的伴侶一同完成整個工作。”
在因為恐懼和震驚而變得朦朧的意識世界裡,喬恩恍惚地聽到了加爾文怎樣說道。
“伴侶?”
喬恩困擾地反問了一句。
不過這一次,小加爾文卻並沒有再對那個單詞進行任何多餘的解釋。
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那天的晚上,喬恩沒有如同往常一樣與加爾文一同入睡。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至少在這個晚上,喬恩確實對加爾文產生了某種微弱的恐懼之心。
她讓加爾文單獨躺在了小小的兒童床上(這張兒童床看上去倒是與普通孩子應該有的那種床差不多),為他掖好了被子,然後單獨一人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從那之後過了差不多十年,喬恩一直留在了沙發上。
她再也沒有勇氣像是對待一個普通的幼童那樣對待她自己的孩子。
幸或者是不幸,她也因此而錯過了了許多事情——其中之一,便是加爾文的那些夢。
從五歲到十五歲,加爾文總是會在入睡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拽入一個幽深而漫長的黑暗夢境中。
在那個夢境之中有一個男人,長著一雙非常漂亮的綠色眼睛和古怪的……還有難以形容的外表。
最開始浮現在加爾文面前的景象總是支離破碎的,那是被切割得細碎的夢境亦或是別的什麼玩意兒。在黑暗的意識深處,小加爾文那過於敏銳的直覺和靈感會讓他感覺到一些不那麼愉快的東西。
但奇妙的是他從未因為那些不可描述不可具現的“東西”而感到任何的害怕。因為在冥冥之中,加爾文知道自己是被什麼東西愛護著,守護著……
這種強烈的安心感甚至在小加爾文尚且是對世界一片懵懂的嬰兒時候便已經存在了。
甚至——在這個名為“加爾文”的孩童還沒成型之前,“他”就在那裡。
“他”一直都在。
從小加爾文畫出那副末日的繪畫後大概過了兩年左右的時間,他才終於可以將那些碎片一般的畫面拼湊出完整畫面。
一直到這個時候,加爾文才得以模糊地窺見了對方的真實模樣。
大部分時候,那個男人都處於夢境的邊緣,他的身影和位置都會不斷的變幻,但加爾文總是可以準確地找到他的位置。那個男人有的時候顯得相當英俊,哪怕他的五官正在他的身體上不斷地變換和蠕動也一樣。
加爾文無法控制自己,每當他倆到男人的附近,他便會無法控制地停留在原地,長久地凝視著在那扭曲身體上不斷浮現出來的一隻眼睛——亦或者一隻鼻子,一根手指。
雖然從本質上來說對方是一個人,但從外型上來說,他卻更像是三四個人還有動物糅合在一起形成的聚合生物。這是一個在現實的世界裡不可能存在的男人,哪怕是加爾文也沒有辦法分辨出他身上究竟哪裡是頭顱而哪裡又是四肢。驟然看過去,那個男人的外貌只是一團混亂的肉塊。不同年齡,不同膚色,不同體格的肢體就像是線團一樣彼此鑲嵌在面板與肌肉的縫隙之中了,在修長手指指尖,有茂密的睫毛從指甲的縫隙中生長出來,綠色的眼球,卡在了薄而無情的嘴唇之中,胳膊下伸出白色的肋骨,白森森宛若彎刀,猩紅的心臟掛在交錯的粉色腸子之間,怦然跳動,依稀彷彿能聽到那蓬勃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