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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院門將劉藻幽閉於宮苑中,她出不了門。但院門每一開啟,皆有大事發生。
劉藻不知這回又是何事,但來的是謝相,她不由振奮了一下,還未等她出聲,謝漪已快步至她身前,也未行禮,而是隔著長案俯身,伸手取過她唇畔的羽觴,問道:“皇孫飲過不曾?”
劉藻不明所以,搖了搖頭,她還未來得及沾唇。
謝漪像是鬆了口氣,卻未顯露出什麼情緒,而是直起身來,淡聲道:“查。”
話音一落,立即有人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羽觴,躬身退下。兩列宮衛魚貫而入,立於庭中兩側,他們皆披甲執矛,威風赫赫,光是站著,便可使人心生懼意。
往日最為幽靜的小院,片刻間就如沙場般殺氣騰騰。
劉藻一頭霧水,望向謝漪,想問,又不知是否該問。
她有些怕謝漪,這懼意不知從何而來。謝漪待她並不無禮,也未以厲色相待,且她們只見過一回而已,但劉藻就是有些怕她。她總覺得,謝漪的眼睛似是有法術,能穿透人心,將她心中所思全部看穿。
謝漪發號過施令,目光環視四下,似是欲尋一處歇坐。劉藻見此,忙將身子往左側挪了挪,她所坐之榻甚為寬敞,可容二人同坐。
謝漪見此,倒是笑了一下,道:“多謝皇孫。”
也不推辭,到她身旁,跽坐下來。
劉藻又聞到入宮那夜,坐在軺車上所聞到的香氣了。她有些不自在,稍稍挺立了坐姿。謝相就坐在她身邊,目光沉靜地平視前方。
庭中肅立了宮衛,還有數名面容刻板嚴肅的宦官進進出出。這是在查什麼。劉藻想到謝相方才自她手中端走的羽觴,想了想,還是問道:“可是蜜水有不妥?”
“水中下了毒。”謝相答,“我若來遲一步,皇孫此時,怕是不在人世。”
劉藻這才後怕,臉上有些蒼白。
謝漪笑了笑,沒再言語。
她坐在此處,十分自得,淡然地等著那群宦官與宮衛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劉藻則不然,她平日裡都是一個人,一個人思索難題,一個人觀察身旁的事物。
此時謝漪就坐在身旁,她不知為何,不敢如往日那般,專注地思索,她總覺,謝相興許一眼就能看透她所思所想。
劉藻覺得不安,但她很快就想到法子,使自己鎮定下來,她學著謝漪的模樣,也坐得端正,目視前方,耐心等待宮人稟報。
但不一會兒,她的思緒便不聽使喚地飄散開了。
此事為何是謝相親自前來?
她在此坐了多時,外頭便無事需她去處置?
她帶來的宮衛是太后的人,還是她自己的人?
是誰在她的蜜水中下毒?又是如何下的毒?太后知否?
一個一個疑問不住地湧上劉藻的心頭,她忍不住去思索,但謝漪在,她又無法專注地去思索,總會不由自主地分神到謝漪身上。
宦官們忙進忙出,不時有眼生之人自院門入內,跪到謝相與皇孫跟前回稟。劉藻自他們的袍服稍加判斷出哪一些是有官職在身,再自他們的神色判斷出進展如何。
謝漪多數時候只聽而已,有時會開口,問上一兩句。
有些話語,劉藻能稍稍琢磨出些深意,有些則全然不知何意。但她有一習慣,不懂的皆會記下,慢慢地去弄明白。
有一名宦官退下,謝漪顯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她今日所著應當是朝服,是一件深衣,衣長曳地,端莊華美,上繡暗紋,劉藻辨認了一下,似是鸞鳥,又有祥雲。
她覺得沉默得夠久了,開口問道:“可查明是何人所為?”
謝漪似是驚訝皇孫會突然開口,畢竟皇孫平日是一寡言之人。劉藻顯得有些不自在,解釋了一句:“內臣們進出有序,並不慌張,我以為丞相已是成竹在胸,故而問一句。”
謝漪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著道:“皇孫能在陛下駕前沉穩有度,面對中黃門強橫而能救下宮人,何以在我面前,如此惴惴忐忑?”
劉藻神色一暗,問道:“我在這宮苑中所行之事,謝相皆知?”
“皇孫在宮中,許多雙眼睛看著,要知皇孫言行,並不難。”
劉藻的心,沉了下去,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她除面對中黃門時,稍有主見了些,其餘時候並無什麼驚人之舉。而與中黃門所言之語,她本就沒想過能捂在這間宮室中。
“太后是否也知?”劉藻問道。
她多少有些惴惴,而她這年歲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