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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聞想當丞相,朝中盡人皆知,而今他心願得償,宗正也替他高興,可偏偏他用的是這般不磊落的手段,逢迎主上,得的官位。
他試圖使李聞感覺羞愧,而後再行勸說。
李聞搖了搖頭,反問道:“公可知陛下是何時拿獲的孫適?”
宗正顯出洗耳恭聽之狀。
“昨日晨。”李聞說道,“孫次卿以民挾君,那時陛下手中已有他謀反的罪證,足可將他當場拿下,可為何她不先捉拿這賊人,而是忍了,且還讓了步,待百姓退去之後,再派人捉拿孫賊?”
宗正道:“為何?”
“為萬民。”李聞容色正肅,“昨日之事,陛下未必非要讓步,她拿下了孫次卿,百官之中便無人敢反對,而後她再派人將請命的百姓以從逆之罪全部下獄,此事便解了,至於下了獄的百姓是殺是罰,全屏陛下喜好。”
宗正聽著便皺起了眉頭,卻不得不贊同,京中兵權都在陛下手中牢牢握著,她若執意如此,也無人攔得住她。
“這樣一來,勢必激起民怨沸騰,可這一回手段強硬,之後必然不能手軟,一手軟便是害怕屈服了。到時難道要將非議的百姓全部殺盡?”
宗正默然,細細一想,真到那時,再殺幾批也無妨,以陛下如今的權勢壓得住,何況百姓多是怯懦無主,只要砍上幾批人頭,殺雞儆猴,餘下的自然會聽話。
“怕的就是血流成河,百姓受人誘導,雖有過,卻罪不至死。陛下不願與他們計較,更不願殺戮更多,方才讓的步。”李聞語氣沉重,見宗正面有動容之色,又話語一轉,問道,“你可知,昨日議事之時,謝……就在後殿,她勸說陛下應下了百官所求。”
宗正嘆了口氣,他從前對謝漪一直頗為敬佩,這時也不得不讚一句:“她的為人,我一直都很敬仰,以為她朝中最有名臣風範的。可怎麼偏偏就在這上頭犯糊塗了。”
他已經有些動搖了,李聞趁勝追擊,道:“但凡是人,哪裡逃得過七情六慾。”
宗正聽到這裡,眼神漸漸奇怪起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聞好幾回。李聞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也端不住高深的架勢了,蹙眉道:“你看什麼?”
宗正疑惑道:“你怎麼就接受得這般自然,好似理所當然一般,二女相戀,你就不覺彆扭嗎?”
李聞輕咳了一聲,道:“起初是彆扭過的,可過了些年,也不知怎麼,竟就漸漸順眼起來,她們不睦還反倒為她們著急憂心。”
原來是習慣成自然。宗正有些明白了,可轉瞬,他又覺得不對,反問道:“過了些年?你是何時知曉的?”
李聞既是都坦誠了,也不至於在這上頭騙他,他開了口,正要說,卻啞口無言,他竟記不清究竟多少年了。歲月匆匆,年華悠長,多少人在其中青絲換了白頭。
李聞一陣恍惚。
宗正見他神色不對,推了他一下,問道:“怎麼?”
李聞回過神,歉然一笑,道:“記不清了,彷彿是十來年,又像是八、九年,總之久遠得很。”
劉藻在宮中,審訊所得的供詞一卷卷都往宣室殿送。她全部看了一遍,做了批示。
李聞的威信遠遠不及謝漪,眼下正是為他立威的時候,故而但凡他給了建議,劉藻全部予以批准。這一回下來恐怕能多出不少官位,還得斟酌人選。
還有謝黨。謝漪入宮時,吩咐了他們不得妄動。如今他們知道了謝漪的打算,恐怕正自迷惘。劉藻打算也予以安撫。
說起來,這回立後,又讓劉藻見識了謝漪的手段。不論謝黨還是帝黨,此次都有“叛出”,反對立後的人。但謝漪手下的人要比劉藻的人少得多,也穩得多。謝漪吩咐了不可妄動,他們便當真置身事外,極少摻和。
她正忙著,掖庭令來了。
大漢的儀制,皇帝后宮,除皇后居椒房殿,其餘妃妾,不分貴賤,皆居永巷。永巷即是掖庭。掖庭中事,皆由掖庭令掌管。
謝漪成了婕妤,掖庭令心下忐忑,唯恐怠慢,等了一日,等不來陛下吩咐,思來想去,乾脆自己來了,也好顯得殷勤。
劉藻聽聞他的來意,皺了下眉頭,道:“一應供奉,皆比著朕的例來。”
掖庭令唯唯稱諾,稱完了諾,妃妾享天子供奉,豈不是僭越?連皇后都不能與天子比肩。他若當真聽從陛下吩咐去辦了,必會受人彈劾。
“謝婕……”掖庭令遲疑著開了口,卻觸上劉藻冰冷的目光,他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了,陛下根本不想封這個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