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花辭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書案上是現成的筆墨,孫次卿取一絹,寫下幾筆,加印,晾乾了,交與長子。上頭所書,是遊說濟陽王起兵。
“濟陽王封地被削,對皇帝不滿久矣,得我此信,縱然懼皇帝之勢,也不會出首檢舉我。”孫次卿解釋了一句。皇帝壓制諸侯壓制得太狠,宗室皆有怨言,不過是不敢發而已,若讓他們尋到了缺口,勢必不會手下留情。
孫適接下了絹書,垂下眼瞼,看著那絹布,顫聲道:“這是要弒君……”
“不過是殺一獨夫民賊,何來弒君?”孫次卿不以為意,“她要立後,便勢必要失民心,受萬民唾罵,到時振臂一呼者,便是民心所向。”
濟陽王若不能成事,還有梁王、濟川王、長平王……天下諸王近百人,不論是誰,攻到長安城下,他都願為內應,開啟城門,掙得這首功。
孫適無言。
“你親去一趟,順便探一探濟陽王的口風。”
孫適領命,他離去前,有些不解地問了句:“陛下為何要行此事,使得她斷絕於民,斷絕於天下。謝相一向賢能,為何不勸阻?”
十來年的習慣,哪怕謝漪如今不是丞相了,位卑者提起她,還是習慣稱一聲謝相。
陰陽交合,亙古便有,從未有改者。男女相合,繁衍子嗣,方是正道,皇帝不行正道,自然有人反她。眾臣皆以為此事斷斷成不了,陛下雖堅決,可到頭來會如當年的為戾太子議諡那般,只能各退一步。既然不能成,陛下又為何要做,謝漪為何不勸止。
這疑問,不單孫適有,滿朝文武皆有。李聞雖站在了皇帝這邊,可他也不解,更不贊同。
謝漪都是丞相了,且握有實權,已是封無可封,進無可進,何必要爭一個皇后的名頭,且她還不能生子為太子,連一般的皇后都不如。文帝寵鄧通,武帝幸韓嫣,劉家素來就有這習性。可文帝武帝再如何寵幸男寵,都無給他們名分的念頭,說到底只是個玩物。故而二帝雖有小疵,無損他們的英明。
陛下與謝相若不爭這名分,偷偷在一處,縱然被人發覺,也只私底下議論嘲諷兩句,明面誰敢多言?後世提起來,也多以為是小節,無損大德。豈不是比眼下這般弄得朝堂不寧好得多?
眾臣百思不得其解。
劉藻非要爭個名分不可,怕的就是這種輕飄飄的“無損英明”。她若不爭,在世人眼中,謝漪便與那些男寵沒什麼區別,提起來只會是“玩物”二字。
她不能忍。
孫次卿幾與她撕破了臉,必不會善罷甘休。劉藻使人盯著他家,可她料到孫次卿大膽,卻料不到他竟大膽到在民心身上動手腳。
大將軍府也是有不少可用之人的,每日往來也有百人。劉藻雖使人盯著,卻不能將進進出出的所有人都看住了。一不留神竟看漏了一個幕僚,使他偷溜出城去煽風點火。
三日過去,守門的虎賁中郎將衝入宮來。
劉藻正在看奏疏,這幾日的奏疏話裡話外,明裡暗裡都在勸她懸崖勒馬,乃至有膽大的大臣已扯下了帷幕,直斥謝漪“迷惑君王”。
見中郎將六神無主,臉色急躁。劉藻便知有事發生,忙問:“何事?”
中郎將跪地,這關頭,他反倒不敢說了,吞了吞唾液,方道:“城外有民千人請願,跪求陛下誅殺……誅殺謝、謝……”
劉藻拍案而起:“何人起的頭?”
“是一鄉人,衣衫質樸,當是一田舍翁。”中郎將回道。
劉藻合了下眼眸,強自鎮定下來,又問:“因何而起?”
千人請願,自非小事。百姓哪有閒心管朝堂上的事,一旦來管,必是已激起民怨了。中郎將來前已打探清楚了,此時便仔細道來:“京外一農夫生子二頭,有流言稱,君王無道,顛倒陰陽,天罪之,故降災其民。”
顛倒陰陽……劉藻默唸了一遍。
她兢兢業業,施政為民,即位來從未虧待百姓。雖也有過不顧一切的念頭,卻終歸是被謝漪勸阻了。就連立後,她也特意避開農時,以免大臣們將精力都灌注在立後之事上,從而輕忽了政務。
她自問無一事對不住萬民,萬民卻這般回報她。
“召眾臣議事。”劉藻說道。
中郎將看著數名宦官一同出殿,略顯遲疑道:“臣來時請願的百姓便在劇增,不必一日,恐怕就能達到萬人,懇請陛下早作決斷。”
百姓最怕的便是上天降災,生子二頭這般奇事最能蠱惑人心,引起恐慌,若不早做決斷,一旦事情發酵,散播至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