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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為了偽造天火現場,平安撤走,並沒有穿夜行衣,果然事發之後官兵入倉,管速就已經把犯事的人與前來接頭的人一併在倉外小巷裡捉了個正著。”
“既然出了倉,你回頭又要怎麼舉證他們?”長纓道,“你拿到證據了麼?”
楊肅指著她腳下:“你看看地上?”
長纓低頭,藉著火把光只見地上一路暗色水滴狀的痕跡輾轉延伸向門口。
她走出門外,只見那痕跡又蜿蜿蜒蜒在滿地泥濘裡伸向營門方向。
“你在那人身上做了手腳?”她問同出來了的楊肅。
“必須做。做了就有了證據。”楊肅道,“管速在他趁亂出去的時候一路跟上往地下滴了紅漆,沿著他的路線從倉廒到營房再到巷子裡,他撤走的路線已顯示得明明白白。
“而兩刻鐘前,營地指揮使已經帶人在他更衣之處將他藏匿好了的髒衣找了出來。
“如今,三司的人正在準備趕過來的路上。”
即便傾盆大雨,漆卻沒那麼容易被澆洗掉,何況地上還有泥濘。
糧食沒損壞,人也抓到了,三司一來,介時情勢便就大白天下。
長纓望著仍有火星的部分氈布,一顆心方逐漸穩了下去。
沒出事就好,那她這趟雨也算沒白淋。
楊肅低頭望著沉吟中的她,忽然間卻牽著她大步跨向對面的排房。
進了屋,他著侍衛找來幾塊乾淨大棉帕來,然後脫下外袍包在她身上,拆開她的髮髻幫她擦起頭髮來。
長纓拒絕這樣的接近,但楊肅鐵臂已環住她的腰:“都回我懷裡來了,還想去哪兒?”
長纓耳畔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頭頂是他沉重而壓抑著的呼吸,而她整個人被他壓著背扣在了胸前。
“既然這麼不信我,不如留下來,好好看著我?”他微啞的聲音跟靡音似的。
她渾身濡溼冰涼,楊肅想變成火爐,把她整個人烤化。
他沒有想到她會來,他知道她去找過宋逞,以為她心裡為他所留的位置頂多如此,畢竟她這麼狠心,一走個把月,再也不曾來跟他見面。
但她居然冒雨來了,她還衝他發脾氣,她在責備他,她言語裡全部都是對他的失望和不滿。
如果她心裡不在乎他,她怎麼會失望會不滿?
你就當我有病
長纓側首看著窗外。
外面的雨已經小了,先前的雨柱變成極細的銀練。
來的時候只想到要幫他防備著,沒想到會遇見他,遇見他,也並不意外,因為他本來就應該出現在這裡。
但耳邊他這一聲又一聲的弄得她的心很亂,她更沒有想到之前十王府那一面見得那般尷尬,這一重逢他竟完全不同了態度。
她道:“你是不是有病?”
沒病的話不會對一個“拋棄”了他晉王殿下的人這麼熱情吧?
“那你就當我有病。”楊肅騰出一隻手,拿來帕子繼續幫她擦頭髮。語音淡淡地:“我就得了一種不被人欺負就不得安生的病,看來看去就你能治好。
“我這種病,俗名就叫做賤。”
長纓怒目。伸手想抓住帕子自己來擦。他把手舉高,讓她夠不著。
楊肅笑起來,看她一會兒,把帕子給了她。
他退身坐在椅子上,背抵著椅背靜靜望著她。
燈光從窗下幽幽照在她身上,映出她修長而細膩的脖頸,她纖瘦但窈窕的側影。
她的長髮又濃又密又順滑,一直垂到了腰窩上。
她有著他眼裡最美麗的臉龐和最美妙的身材,而她的堅韌更使得她這些天賦變得尤其靈動和有生命力。
她站在哪裡都是耀眼的。
他心裡滿滿當當,但又泛著點疼痛。
她擔的事太多了,有凌晏的死,有凌家,有榮胤的小妾,有身邊人,還有“楊肅”,他這個夫婿,早就被這些人擠到了犄角旮旯。
但是這又怎麼樣呢?
他不怕她跟他發脾氣,也不怕她不幫他,她要怎麼對凌家他也無所謂了,但是他真的怕以她心性之堅定,什麼時候一走就真的再也不回頭。
他對她的“鐵石心腸”已然無可奈何。
投入的越多,也就越害怕失去,他害怕她對他的情還不夠深不夠重,會在每一次的比較中把他篩選出去。
也害怕自己在未來的較量裡變得被動糾結而無暇滿足她,以至到最後將來自己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