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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廉道:“王爺哪裡話。太子殿下莽撞,在下還要請王爺念在與太子手足份上,勿要怪罪才是。”
楊肅笑了下,說道:“顧大人對太子,真可謂鞠躬盡瘁。”
顧廉神色漸凝:“皇后是在下的姑母,也是家父唯一的妹妹。在下身為大寧臣子,沐恩多年,於情於理,都該替楊家和顧家的孩子儘儘心意。至少,也該護他安然在世,王爺說呢?”
“但照太子殿下如今這處境,要想安然,恐怕不容易。”
“皇上這把棋下的出人意料,的確讓人措手不及。”顧廉抬頭,“但王爺來了,一切就好說了。”
說著,他自靠裡的枕上取出封拜帖,遞了給他。
楊肅接過來。挑眉道:“傅容動作不慢。”拜帖放下,他又道:“那顧大人見過傅世子了嗎?”
“我與王爺早有交情在先,承蒙王爺又遣了良醫前來醫傷,又怎會見別的人呢?”
顧廉將拜帖仍丟回枕上,道:“與王爺之間,也就不必再拐彎抹角了。傅容早有野心,且如今又曝出母系是廣淑王府,對王爺來說,壓力就大增了。”
“所以來請教大人,可有什麼高見?”
顧廉凝眉沉吟,片刻道:“王爺今日既留下我命在,想必是知道我顧廉眼下求的什麼。此時我若勸說太子下旨給王爺,讓王爺率兵剿拿叛賊,王爺來日不管如何,必然都不會留下隱患。”
楊廉捧茶,挑眉道:“大人若能拿到這道旨意,那小王可保大人性命無憂。”
“倘若我回頭再說服太子放棄儲位呢?”
“大人如今深明大義,完全可放心帶領家小留在京師安穩度日,小王保證不會再有人為難你們。”
顧廉沉吟,點頭道:“王爺果然極有誠意。那不知道漕運司王爺想不想要?”
楊廉揚唇:“大人當說服了太子放棄儲位之後,我就是不費吹灰之力,漕運司也只會落到我手上。”
“可若眼下王爺有漕運司在手,以江南北上這一線的疆土王爺可就不必擔憂了!”
顧廉目光灼灼,“江南富庶之地,傅家尚有如譚紹等部下老將鎮守在南康衛等衛所,南邊匪患又多,倘若聽聞京中起事,聞風而動,那個時候王爺便是得到了漕運司,也只會撿上個爛攤子。”
楊肅凝眉未語。
顧廉又道:“漕運司水師營有八萬兵馬,且幾乎壟斷了南北糧綢貿易,王爺得到它,便是借它偏安一隅,傅容也定然佔不到什麼便宜。
“關鍵是王爺可藉此遏制江南,為取得勝利贏得寶貴時間,王爺當真捨得不要?”
此戰宜快不宜慢,傅容拖不起長時間的戰爭,楊肅同樣也拖不起。誰能贏得最快速度,誰就贏到了最後。
楊肅捧杯沉思,隨後道:“我可以讓顧家保留爵位,安享俸祿。日落之前,漕運司的所有檔密卷宗要拿來給我。”
“不。除去爵位,我還要王爺答應我一件事。”
楊肅挑眉。
顧廉望著他,定定道:“我要王爺,留太子一命。”
楊肅臉色逐漸轉寒。“顧大人最好還是換一個,這條我不能答應。”
“我唯獨只有這一個要求了,望王爺成全。”
屋裡靜默下來。
隔著簾櫳獨坐吃茶的宋逞聽到這裡,也凝了眉頭。
“那我就不要了。”
楊肅站起來。“先告辭。”
宋逞聞言連忙把茶放下,在院門下追上了他:“怎麼又不要了?!多好的機會!拿到河道,這等你上位之後得省老鼻子力氣!
“江南本就很亂了,難道王爺想剛剛剷除了傅容,轉頭又要忙著對四野發兵?!”
“話是沒錯,可我怎麼能不殺楊際?!他當初放了八匹惡狼,是衝著害死長纓去的!”
楊肅咬牙切齒。
長纓進籠那剎間他就跟自己立下了毒誓,來日定要讓楊際得償惡果,他怎麼可能因為顧廉一句話就饒他不死呢?!
“王爺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宋逞攏手看了看左右,而後壓聲道:“你且答應他無妨,生老病死乃天道循壞,誰能保證得了他楊際一定能活到壽終正寢?
“你不能,我不能,他顧廉同樣也不能!”
出事了
簡單說,等大局一定,到時候要怎麼給長纓報仇,那還不是他一聲咳嗽的事兒?哪裡用得著他親自動手!
楊肅站片刻,揚唇道:“宋大人好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