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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纓沒在說什麼了。
在凌家夫婦的寵溺下,她並沒有過出什麼寄人籬下的窘迫感,分寸她是有的,但在謹守著自己沈家人身份的前提下,她活得肆意和舒暢。
凌淵雖然不愛搭理她,但是也不曾給她小鞋穿,老二凌頌和老三凌獻更是常常帶著她走門串戶。
早前在酒館裡杜漸直言打聽她來歷的行為若放在當初,她肯定不會那麼平靜收場。
更別提親眼看到程湄居然死死收纏已婚身份的男人,雖不說她會上前指責什麼,總歸不會與她虛與委蛇。
往事不堪回首。
如今的她最多也就是帶著戲謔的心情略加調侃。杜漸毫不留情地諷刺她嫁不出去,她也無所謂。
“這個杜漸到底是什麼人?”紫緗悄聲道,“我看他倒並不把程湄放在眼裡的樣子。”
長纓聞言,擺弄胭脂的手勢也慢下來。
最初的最初,她真就當他是程嘯的護衛,再後來事發之夜露了餡,因為那塊玉佩她又把他當成了傅家豢養的武士,但越看是越發不像。
沒有任何一個武士,哪怕是朝中侍衛,能夠在拒絕一個官家小姐的示愛時輕輕鬆鬆流露出那樣的氣勢和魄力。
他說他來自徽州,可她怎麼沒聽說過徽州還有什麼藏龍臥虎的人家?
“……看看又制了什麼新品?”
店裡人客多起來,耳邊盡是瑣碎的語言。
她抬頭看看四面,問就近的夥計:“後院裡可有水?我想洗洗手。”
杜漸雖然來之前就有了被程湄糾纏的準備,到底還是不厭其煩,撇下她們到了門外站著。
瞄準了街畔的豆腐攤子,正打算去坐坐,餘光就見紫影一閃,有人遁入兩間店鋪子之間的夾巷了。
他心念一動,移步跟了進去,剛拐彎就見沈長纓正站在面前笑微微地望著他。
他松下心神,沒甚好氣:“沈將軍這是故意招我來的?”
“沒辦法,程湄盯著呢。”她依舊笑微微,攤了攤手。
“找我什麼事?”杜漸撣撣衣角。
長纓正色:“程嘯昨夜裡傳你和楊禪做什麼?”
杜漸斜眼:“你不是都應該已經猜到了?”
她搖頭:“雖然猜到了,卻不知他接下來還想幹什麼?漸護衛如果能告訴我,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杜漸這一剎那,又或者說從一開始在這件事上,他其實是站在程嘯這邊的。
因為他忽然也想知道這麼鬼怪的女人究竟是來自什麼樣的家族?
而她既然跟他打聽,就說明她是在意這件事的,說明她並不想讓程嘯去挖掘她。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想把她披著的這張皮給扯下來看看。
“沈將軍的來歷難道見不得光麼?”他忍不住嘲道。
目光滑過她臉龐那瞬間他從她眼底看到了一絲怔愣。
他心裡莫名生出些暢快,如果她真是沈琳琅,那麼他這樣一句嘲諷跟她當初的作為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無論他怎麼鄙視她,都是她應該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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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為自己感到羞恥麼?
但定睛再看時她神色又平靜如昔,彷彿是他的錯覺。
“漸護衛這把嘴可真是毒。”長纓笑道。又抻了抻身子:“不說那我就走了。省得程湄追出來。”
杜漸皺起了眉頭。
她畢竟不是沈琳琅。如果是她,她怎麼可能會在他這番嘲諷下無動於衷?
當初在一起,他不過是一時衝動說了句她一點淑女的樣子都沒有,她就在地上把他畫成了豬頭。
他雖然看不見,但光聽她那冷森森的描繪就覺出她的惡意滿滿。
哦,對了,那天夜裡當做晚飯的烤地瓜還被她摳洞藏進去一把土,他被咽得連一點倜儻風度都沒有了。
定晴的時候面前又已經沒了她的影子,他放下盤著的兩手,轉身也走了。
長纓直接往街頭的賭坊奔去。
賭坊是江湖人開的,引來的也多是江湖人,目光未免肆意。
但當看到她伸手落籌碼時手掌上的繭子,眾人便又都老實地收回了目光。
坊內充斥著各種訊息,有關於鎮海幫的,也有關於鄰近的別的幫派的,甚至還有人提到了兩句城裡頭近日張榜捉賊的事情。
玩了兩局後她盯上了一個輸得最慘的男人,男人叫徐六,聽起來是此間常客,因為連莊頭拒絕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