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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抻了下身子,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望向對面:“我打算去城內幾家船塢走走。”
長纓頓了片刻,才忽然意識到他是回答她先前的問題。但不管了,她問:“方不方便帶上我?”
他扶桌起身:“先把茶錢付了。”
“……”
你為什麼會失憶?
答應帶沈長纓一道去船塢,霍溶自認沒有半點私心。
跟徐瀾的那段風波,他當成是無聊任性而為之,但他任性的時候畢竟不能太多。
有了長興州配合無間的前例,在他們如今目標再次相同的情況下,他沒有理由放棄這麼一個搭檔。
更何況沈長纓還知道他的來歷,那麼這之間就少了許多麻煩。
長纓顯然還在琢磨佟琪的回話,看模樣霍溶是盯住了錢韞,前世裡樊信倒臺時,跟著被牽連的官員有很多,湖州當時還有幾個望族受了牽連。
她記得齊銘那會兒也還自省了一陣,齊夫人甚至有接連兩個月時間未曾外出,但她想了半晌也沒想起來這個錢韞在前世什麼地方出現過。
不過那會兒她並沒有關注河道上的事情,沒印象似乎也正常。
湖州有大大小小四五個私辦船塢,這種廠不像鋪面作坊般遍地開花,皆是本地商賈聯合創辦,論氣勢規模自然不如官辦船塢,但是因為這裡的舟師工匠都是出錢僱請,因此有時製作工藝要顯出比官船過硬得多。
霍溶謊稱是有意向來訂船的,以他皇商少主的身份,裝個有錢商賈當然不在話下。
往往對方打量他幾眼,旋即便邀進船塢觀看起來。
雖然沒有事先打好商量,長纓也會藉著這時機一路仔細辯認,到了河灘,又細細地認船。
徐瀾說他來負責商船與船塢這片,此時也不知道他來過了沒有?
“走了。”正遊走著,方才還在與廠主“談生意”的霍溶到了跟前打招呼,然後往外走去。
“有什麼收穫?”她邊走邊問。
她是什麼都沒有看到,想來他們也不會這麼張揚的擺出來。如果換成是她,她也不會這麼傻的。
“收穫就是了解了解私辦船塢與官辦船塢的區別。”
霍溶招手讓護衛牽馬。
長纓微頓,隨後笑了起來。
看來是她想多了,她還以為他到這些地方來是為著木料的事,卻忘了他到南康衛原本就有他目的。
不過她倒也不算虧,想起自己手裡的幾樣小物件,她從善如流上了馬。
夕陽已經盡落於遠山之後,她情不自禁地加快了些馬速。
霍溶瞅著她:“趕時間?”
長纓含糊地嗯了一聲:“少擎他們會等我吃飯。”
霍溶瞅著她不像是說笑,靜默了一會兒問她:“這幾年都是跟他們在一起?”
長纓被打斷思緒,緩下馬速看了他一眼。
霍溶走了幾步,也逐漸地停下馬來。
曠野裡暮色正變得深濃,遠處有炊煙,幾聲犬吠將這一幕薰染出十分的煙火氣。
“馮家的老五,一直追隨著你?”他問。
在離開長興決意不再對她有任何念想之後,所有一切關於她的疑問也都終止於那一刻。
他不去挖掘不去探究,因為覺得不值得。
哪怕是在成心挑起徐瀾的醋意時,他也沒想過當真要與他爭風吃醋別什麼苗頭。
——真要爭,日間那頓飯還能吃得下去?
但他終非神仙,那段時間她曾經給過他的陪伴,她就此而別帶給他的怨忿,以及這三年多里夢中的糾纏,終究也不能像是這眼前的炊煙,風一吹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