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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是軍門裡的人,不管公務,但也記得漕運這一塊可是有專門的衙門的。
“程大人大晚上的拿著這些個漕運上的文書在研究,難道不是為了把私吞的官銀給送走?”
末尾這句話挾著寒氣噴在他耳側,激出他一波接一波的顫抖。
望著跟前與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她,他終於也咬緊了牙關:“這麼說來你已經暗查了我很久。”
“不然你以為我留在長興做什麼?”
“當天夜裡黑衣人要來暗殺我的事你也早就知道?”
“包括你殺方桐,還逼迫方夫人守口如瓶的事也知道。”
程嘯後槽牙已然發酸:“但你沒有證據!你也奈何不了我!”
“我不需要這麼多證據。”長纓挪開手邊鎮紙看向他,“你現在應該已經猜到馮公子他們已經去了哪兒。
“不瞞你說,我已經派人把程湄一道帶去了南康衛見譚將軍,你這位閨女可沒有你的城府深,我賭她到了衛所不出一刻鐘,就會把你給招出來,你信不信?
“只要程湄把你招了,首先你謀害武將的罪名就會被坐實。
“其次譚將軍定然會派人來增援,只要他們趕在船開之前把官銀攔下,程大人你私吞餉銀的罪名又會被坐實。
“光是這兩樁,你就已經得賠上一家人的命了,你說我還要你別的證據做甚?”
你居然背叛我
程嘯覺得有些窒息,他扯了扯衣襟,又咽了口唾液。
“但這還不止。”長纓揚唇,又望過來:“我們既然查到了你跟鎮海幫勾結,那麼鎮海幫跟東瀛人有往來的事情當然也得查一查。
“程大人跟東瀛人有著些什麼瓜葛,想來不必我說的太明白?”
程嘯聽到這裡,臉色已經控制不住地變成了青灰。
“你究竟知道些什麼?”他問。
“不知道了。”長纓呲著牙,“所以要請程大人指教,黑衣人問你要的那本賬本,究竟藏在哪兒?”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程嘯緊抓扶手冷笑。
長纓想了下,站起來。
程嘯沒來由地有絲緊張。
她笑了下,緩步走近他,忽而停步:“我猜,你這賬本,不是記錄私吞的官銀,而是記的跟海上倭寇之間的交易是不是?”
程嘯只覺眼前燭火跳躍,面前這張臉忽變得莫測高深。
“你手裡的賬本來自上頭的授意,按常理來講,你們絕不應該留下這樣的東西成為後患。
“能讓你們拼死留下來的,自然是不能消去的賬。
“以你背後人的勢力,在朝野上下還有什麼賬是消不了,怕人抵賴的呢?”
她的語速放得極緩,但每一個字分量都重得像是擊心的鐵錘。
程嘯抓著扶手的兩手已經出油,額上才扼住了一會兒的汗意,此刻又以更洶湧的勢態冒出來。
“我思來想去很久,也沒有想明白究竟什麼人能令得你身後的主子也不能不留下賬本以備後患。
“而同時還有一件我不解的事情就是,鎮海幫與東瀛人似乎私下裡也有勾結。
“我把兩件事聯絡起來一想,就不難發現了。
“根據目前江南的匪情,只有山賊與海盜作亂。你們當然不會把山賊們放在眼裡,所以只能是海盜了。
“這些年各地衛所沒有偷懶瀆職,但海面與陸地屢犯屢打,屢打屢犯,不是因為衛所不作為,而是因為,分佈在江南的像你程嘯這樣的人太多。
“你們與匪盜們達成協議,一面請求出兵剿匪,一面跟朝廷哭窮,朝廷只能不斷地往下撥款發兵。
“有了銀子,你們雙方都賺,他們取一部分,你們取一部分,如是,匪盜永遠也打不絕,上頭的錢也永遠挖不盡。
“可你們這些蛆蟲也不是好相與的,譬如你們拿五萬兩銀子,層層剝下來,落到你們背後主子手裡的,也不到六成吧?”
程嘯面目已然有些猙獰。
長纓隔空望著他,接著道:“銀子源源不斷地撥出,副部當然有職責核查。
“戶部侍郎陳廷琛因為察覺到箇中真相,卻又因為背後牽扯甚大,自覺無力揭露,只好以死上諫。我說的對嗎?”
程嘯緊繃臉色,聽而不語。
長纓未再冷笑也未再譏諷:“我雖至今未曾參與過海面戰事,但因戰事而犧牲的同袍比比皆是!
“當他們在為國家流血拼命,身後卻有你們這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