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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眼強迫自己冷靜。
隨後她迅速睜眼,說道:“隆慶十一年是將近四年前了,亦是我姑父出事那年的夏天,我及笄的月份。
“那段時間我尚未遭遇任何變故,在燕京城裡呆得好好的,我怎麼可能會跟你簽下這婚書?
“就算是我忘了,難道凌家的人還有我身邊的人都會忘了嗎?
“我不知道霍將軍使的什麼手段偽造的這份婚書,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企圖,但是這麼容易穿幫的手法,也太拙劣了吧?”
她把婚書又拍回桌面上。
霍溶持杯冷笑:“立六月初三是你自己的主意。
“首先我要提醒你的是,這張婚書是你摔下山崖之後自稱昏迷的那段時間籤的,那段時間你跟我日夜在一起。
“婚書是你提出來要籤的,落款與指印也都是你自己加上去的,要說企圖,我是不是更應該懷疑‘霍夫人’你是否有什麼企圖?!”
長纓覺得這聲“霍夫人”忒地刺耳,但眼下她腦子裡嗡嗡地,又哪裡能顧得上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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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能約束我
日夜相處,且她自行提出要籤婚書?
長纓頭皮發緊,揉起了太陽穴。
婚書既然不是假的,他又說事情發生在她昏迷那段時間,那就說明,她在佃戶家的那“半個多月”的確是有問題的了。
否則她既然昏迷了,又怎麼會與他見面籤婚書?且還捏出個假名來?
雖然說這背後可以有無數種陰謀猜測,但以霍溶的身份,似乎用不著拿張易了名的婚書來下什麼圈套給她。
關鍵是在長興遇到時,她明顯能感覺到他眼裡的意外,如果說這婚書真是他蓄意用來坑她的,那麼這三年裡他幹嘛去了?為什麼非要等到如今?
那麼,顯然關鍵就在於佃戶了。
佃戶為什麼說謊?他們又是什麼人?她究竟遭遇過什麼?
霍溶冷眼旁觀,眼睜睜看著她臉色煞白白,手指在桌上蜷曲又伸直,終於忍不住走過去:“沈長纓……”
長纓心亂如麻,想來不會有人在這樣的驚天訊息面前還能淡然處之。她迷朦地看了眼他,眉頭皺了皺。
“你怎麼了?”他問。
長纓指了指自己頭。“一想起從前這些事情就頭疼。你說的這些,我是真的沒有一點印象。”
霍溶探手覆上她的額,然後按著她坐在椅子上,站在她身前幫她揉起兩邊額角來。
長纓沒有拒絕,疼痛面前,容不得她講究那麼多。
“多久了?”他問。
“這幾年一直這樣。”
“平時吃什麼藥?”
“城裡大夫開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霍溶手停下來,垂眼看著面前的女人。
她臉色雖然泛白,但神色很鎮定,像是歷經風雨之後的湖面。
“一想就頭疼?”
“嗯。”
霍溶低頭望著她看不出一絲波瀾來的面容,手勁不自覺放得更加輕緩。
“那就別想了。”他道。
“總得說說這婚書的事,到底是怎麼來的?”
長纓抬頭,語氣恢復沉穩。事情總要弄清楚,迴避也不是辦法。
霍溶繼續幫她揉著,眼望著窗外,半日道:“你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就成了,其它不重要。”
長纓皺起眉頭,接而偏頭把他的手躲開:“可是就算是我知道了這回事,我也不會跟你履行婚約。”
霍溶定住沒動。
“雖然你不肯說原委,但我也知道自己在清醒狀態下,絕不會無緣無故跟一個陌生男子日夜獨處,更不會衝動地簽下婚書。”長纓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