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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琪走進來:“少夫人牽著馬走了。”
霍溶瞅了眼他,把袍子脫了。
鏡子裡映出他精壯上身,以及一道正滲著血的新口子。
他撐著鏡框,目光落在傷口上,看著血緩慢地往下流。流到一定程度了,他徒手擦一把,再拾起帕子把手擦乾淨。
旁邊有茶,他端起來,一口灌了下去。
……
長纓牽馬出了霍家,赤霞還認得她,一路上腦袋不住往她身上蹭。
她撫著馬脖子,先是也有些激動,後來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就知道見了面霍溶便要說些沒皮沒臉的話,八字沒一撇呢,他居然就直接跟她說到了婚期……
霍家能接受她固然說明他們的胸襟,能來提親也能說明態度,但問題不是在他那邊,而是在她這裡。
霍家夫人真來了,又能有什麼改變呢?
當然,她也看得出來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沒怎麼走心,但他之前行事都算有分寸,不知今日怎麼突然之間這麼急切?
她撫著馬鬃,走了幾步,逐漸停下來。
……
霍溶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沒動。
新傷落在左肩下兩寸,是道箭傷。再往斜下方三寸,有道老疤。
這些年雖然不斷地出外歷練,身上也落下不少疤痕,但左胸這處是最明顯的一處,也是最要命的一處。
當年圍截他的他本以為是楊際的人,按理說也該是他的人才合情理,但後來他在霍家多年,都沒有等來後續,這又變得不合常理。
他能肯定那些人是為著阻撓他前往錢家,卻不能分辯究竟是哪撥人。
後來宮裡也沒查出什麼線索,為免節外生枝,這件事也沒有再往下查。
自今夜之事判斷起來,就更不該是楊際的人了,否則他怎麼會不順著蛛絲馬跡將他趕盡殺絕?
暫且不提當年截他的人,只說楊際,眼下他究竟為什麼突然想到要殺他?
“爺,少夫人又回來了!”
拿帕子來拭血的時候,拿著藥的佟琪又快步進來了。
長纓走回房裡,霍溶正在束衣裳,快速的動作顯露出一絲忙亂。
長纓目光從他身上掠過,落到他腳下沾了血的帕子上。
她抬頭望回他,目光自他脖頸一寸寸挪動往下,最後停在他左肩,她伸手解開他腰帶,翻開他衣襟。
左肩下的血洞觸目驚心,她再看了眼他,忍著腦仁疼,拿帕子冷靜地將血洞周圍擦拭乾淨,而後拿過一旁已經備好的藥湯噴灑上去,然後再擰開藥瓶上藥。
霍溶握住她的手,嗓音喑啞:“怎麼回來了?”
長纓沒吭聲,把手抽出來,照舊有條不紊地往傷口周邊灑藥粉。
她怎麼回來了?沒說兩句話他就把她給氣走了,若不是想掩蓋,還能是為什麼呢?
霍溶沒想過她會回來,被她翻開衣襟的時候他是不知所措的,此刻她離他不足一尺,發上有幽香飄進鼻腔,短暫的屏息後他也放棄了抵抗,站在原地任她擺弄。
“長纓。”
傷口不算很厲害,雖然是箭傷,但沒有傷在要害,長纓把藥上了,聽到他這麼低喃,準備拿紗布幫他包紮的手又停下來。
聲音像靡音一樣,直接鑽進她腦子裡。
“什麼事?”
她漠然道,紗布圍了兩圈才恍覺自己預設了他的親暱。
霍溶低笑,將她扣到懷裡。
長纓想要退避,傷口下方不遠的一處舊疤又映入眼簾。
疤有好幾寸長,位置有些兇險。
“這也是你幫我治好的。”他言語緩慢,聽著似有些驕傲,“那次要命多了,你帶著我從墳坑裡逃出來,傷口還沾了土,給我洗的時候,可疼了。
“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差點沒暈過去。你還數落我,還說我要是死過去了就把我掛到樹上。
“長纓,我死了以後不想被掛樹上,那太孤單了,我想跟你合葬。當初是你帶著我從墳坑裡逃出來,將來我們要入土的時候,你也要帶著我。”
長纓神思有些恍惚。
她就知道不該跟他碰面的。
他除了會給她心裡添亂,還會幹什麼?
“長纓,我疼。”
霍溶捉住她的手捂在那疤上,在她走神的當口,他又將她圈了過來。他頭低在她肩膀上,聲音軟軟的,彷彿人畜無害。
長纓心口緊縮,蜷著手想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