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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太過謙虛了。”倆人你來我往,說著些客套場面話,氣氛尚算融洽,偏有不知死活的醉鬼湊上來。那姜演與人拼酒喝得是面紅耳赤人事不知,早上賀懷翎才叮囑過他謹慎低調的那些話早就拋到了腦後,搖搖晃晃地湊到賀懷翎的身邊,眯著眼睛打量起了面前的祝雲璟,醉糊塗了竟是說起了大逆不道的渾話:“這是哪裡來的小公子?他孃的怎麼生得比那些小姑娘還俏?”周遭一片倒吸氣聲,正喝著酒豎著耳朵聽他們這邊動靜的祝雲瑄直接噴了,嗆得半天停不下來,祝雲珣微蹙起眉。祝雲璟冷冷盯著面前醜態倍出的姜演,白淨的臉上沒有表露出過多的情緒,但熟知他的人都明曉,這是他發怒的前兆。渾然不覺自己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的姜演噴著酒氣,竟是伸出了手想要去摸祝雲璟,賀懷翎當即抬手,一掌劈在他的後頸上,乾脆利落,醉鬼轟然倒地,徹底失去了意識。賀懷翎跪地請罪:“姜演醉酒失言,冒犯殿下,願受一百軍棍責罰,以儆效尤,臣御下不嚴,甘領同罰。”祝雲珣亦站起了身,提醒祝雲璟:“今日父皇設宴慰勞徵遠軍,在座的將士都是有功之臣,想來這姜將軍也是無心冒犯,太子不如饒他這一回吧?”除了悉悉索索的私語,大殿裡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再沒人敢鬧騰,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祝雲璟和賀懷翎的身上。祝雲璟實在窩火,他都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置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賀懷翎就先幫他下了決斷,可他卻不能當真這麼做。今日大軍凱旋,他若是叫人當眾責打了有功將領,尤其是賀懷翎,事情傳出去又不知會被如何非議,更何況,這事實在不光彩,他還不想聽人一再提起這喝醉了的莽夫是如何冒犯他的。這些道理祝雲璟並非不懂,也無需祝雲珣來提醒,祝雲珣能安得什麼好心,不過是藉機籠絡人心罷了。祝雲璟忍耐著怒氣,沉聲下令:“用水把人潑醒了,扔出宮去。”賀懷翎立刻謝恩:“謝殿下寬宏。”祝雲璟沒了心情再待下去,甩手走人了,酒宴就此散了。祝雲珣似有話私下與賀懷翎說,親自將他送到了宮門口,賀懷翎拱了拱手:“殿下就此留步吧,改日我再進宮來與您問安。”“你我兄弟,不必這般客氣,亦無須在意這些虛禮。”祝雲珣笑得溫和,五年不見,他這位表兄似乎與他越發疏離了,不過無礙,只要賀懷翎還姓賀,天然便是與他一條船上的。賀懷翎神色淡淡:“應該的。”祝雲珣嘆氣:“表兄是否在怪我?”“殿下何出此言?”“去歲你寄信與我,託我照拂那許翰林,不曾想沒等到你回來,他卻已經出了事下了獄,還死在了獄中,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賀懷翎黑亮的瞳仁在夜色中更顯幽沉,眼中似有悲慼滑過:“與殿下無關,殿下不必自責。”“……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與那許翰林為何會有交集?”賀懷翎淡道:“少時有過些許情誼,人既已去,多說無益。”能讓賀懷翎親自寫信來將人託付於他,祝雲珣以為必然不只是少時的些許情誼那麼簡單,不過既然賀懷翎不想說,他便也不追問,只斟酌著道:“因著你寄了那封信給我,我平日裡確實對許翰林多有留意,許大人是清風朗月的佼佼君子,實在很難讓人信服他會生出那樣不臣的心思。”“他不會,”賀懷翎蹙眉,“這事背後定有隱情。”祝雲珣點頭:“父皇下旨將他押入大理寺獄候審,以許翰林的品性,不該會做出畏罪自戕之舉,這事我一直覺著有些古怪,之前……京中流傳著許多許翰林和太子之間的曖昧傳聞,我自是不信許翰林是那般媚上邀寵、以色侍君之人,只是太子他生性風流、放蕩不羈,行事又無所顧忌,若是他在當中做過什麼,也不無可能。”賀懷翎越聽神色越是嚴峻:“太子?這事與他有關?可有證據?”“並無,但之前曾有人看到,在許大人出事前不久,太子他曾私下裡去過一趟大理寺獄,在裡頭待了有小半個時辰,而且父皇下旨將許大人的屍身扔去城外亂葬崗後,我特地派了人過去,本想幫其收屍厚葬,卻遍尋不著許大人的屍身。”賀懷翎眸光更沉,祝雲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事我多少也有些責任,我會繼續派人去查探,總會給你一個交代,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沉默片刻,賀懷翎抱拳:“多謝殿下。”祝雲珣微微一笑:“我說過了,你我兄弟,不必計較這些。” 相親壽宴不幾日,刺客的身份便核查清楚,前因後果都有了,奏疏呈到了御前,祝雲璟這裡也收到了訊息。三年前黃河多處堤壩決堤,致沿岸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雖然朝廷立刻就撥下了賑災銀兩,但杯水車薪,無數人在那一場天災中喪生,更有人淪為流寇,四處逃竄,甚至揭竿而起,公然與朝廷官府為敵。當時北方戰事正酣,朝廷雖多次出兵圍剿叛亂流寇,卻無力將之徹底剿滅,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那群刺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