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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登基之後,緬懷英年早逝的胞弟,追諡為章獻太子,封其子為周王,因為血緣關係十分親近,朝臣與宗室之中看好他會被過繼的人不在少數。
謝華琅聽盧氏提起周王,心中便有些忐忑,躊躇道:“阿孃怎麼說起他來了?”
盧氏面上也有些憂色:“你哥哥婚事在即,長安勳貴打發人上門致意,周王府的長史親自來了,除去送給新人的禮物,還額外給你備了好些東西,我大略看了眼禮單,頗為厚重。”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謝華琅心中一堵,扯住母親衣袖,道:“阿孃,你收下了?”
“當然沒有。”盧氏道:“我叫人將你二哥那份留下,剩下的叫長史帶回去了。”
“可是枝枝,阿孃能拒收他的東西,你阿爹也會回絕他的心意,但這些都不是長久之計,”她用力握住女兒的手,加重語氣:“你若是無意與他,便該早作打算,絕了他念想。”
謝華琅心中微動,假意試探道:“阿孃,這有用嗎?”
“當然有用。”盧氏斷然道:“周王不敢去求賜婚,雖然他求娶你是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但若是鬧到陛下那兒去,便不合時宜了。再則,倘若你已經嫁人,他也不敢再對你做什麼,而府中其餘娘子的身份,又不比你有分量。畢竟他只是想拉攏謝家,無意結仇。”
謝華琅將心中那絲竊喜壓下去,道:“我明白啦。”
“希望你能真明白才好。”盧氏戳她額頭一下,又道:“你阿爹昨晚還問我,幾時能見一見枝枝選中的郎君,我都給搪塞過去了,但也推諉不了多久。你若真心喜歡那人,便該尋個時間,叫他過府拜訪,也讓你阿爹掌掌眼。”
“快了快了,再些時日,我便同他講。”
謝華琅笑嘻嘻道:“阿孃也別太心急,今歲府中便有二哥與長姐成婚,等到了明年,三哥與四哥的婚事怕也要湊到一起。”
“唔,”她想了想,又道:“便是我前邊,也還有二孃呢。”
“二孃怎麼能同你比?”盧氏拍她一下,失笑道:“隔著一層肚皮呢。”
說起這一茬,謝華琅倒真有些感慨,有些依戀的偎在母親懷裡,道:“我若出嫁,他身邊必須乾乾淨淨的,只有我一個人,才不許他養家伎侍妾什麼的呢。”
“只是取樂玩意而已,何必在意?”盧氏笑道:“你若出嫁,必然是做嫡妻,要是同那些僕婢計較,反倒失了身份。”
“阿孃,”謝華琅輕聲道:“阿爹身邊另有別人,你不生氣嗎?”
“為什麼要動氣?”
盧氏撫摸女兒光潔面頰,笑道:“我嫁與你阿爹之前,其實都不曾見過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納彩問吉之後,便做了謝家婦。”
“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室,我們彼此敬重,給足對方體面,卻不會過分親近,而世間的很多事情,假使一開始沒有期待,那後來就不會有那麼多波折。”
“我要的是謝家主母的身份與相應的敬重,他都給了,那就很好,至於那些鶯鶯燕燕,侍妾家伎,他喜歡怎樣便怎樣,與我有什麼關係?”
“枝枝,”她笑問道:“你知道你阿爹最喜歡哪副畫嗎?”
“秋鳴山居圖,”謝華琅不假思索道:“阿爹臨摹過好多遍,愛不釋手。”
“是啊,你阿爹對那副畫的在意,遠勝於那些姬妾,”盧氏笑吟吟道:“倘若書房失火,蔣氏田氏皆在內,你猜,你阿爹會先救哪個?”
謝華琅頓了頓,方才道:“應該會先去取畫吧。”
“既然連物件都不如,我又何必同她們置氣?”盧氏語氣舒然,道:“你阿爹身邊有人,其實同他喜愛琴棋如出一轍,誰會為丈夫買一個瓷瓶回家,偶然賞玩而大動肝火?”
謝華琅沉默了。
謝家四郎謝檀是侍妾田氏所出,今年十八,二孃則是侍妾蔣氏所出,比謝華琅大兩個月,也是十六。
高門規矩森嚴,侍妾生下孩子之後,便被送到主母身邊教養,盧氏有兒有女,孃家強盛,也不必苛待他們。
府中內宅之事,謝偃是不過問的,全權交與盧氏,這些年來,府中也曾有侍妾動過別的心思,盧氏知曉後並不動氣,笑吟吟的叫人將那侍妾發賣,貼身女婢盡數打殺,回頭又蒐羅了幾個美婢回府,算是補償給謝偃的。
殺雞儆猴,從此謝家後宅也就安生了。
田氏與蔣氏雖生有兒女,但在盧氏這個主母面前,卻不敢有分毫放肆,每每行僕婢禮,極盡恭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