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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此事,謝偃餘怒未消:“滾去祠堂跪著,等你父親回府,聽他發落便是。”
謝朗道:“伯父,阿爹會打我的!”
“打得好!”謝偃道:“即便他不打,我也要打的!”
謝朗求救的目光投過來,謝華琅自己尚且是泥菩薩過江,哪裡敢開口說情,在心裡道了一句自求多福,便輕咳一聲,側目避開了。
謝朗憤怒的瞪她一眼,垂頭喪氣的往祖祠去了。
謝偃早察覺他們這些眼神官司,只是懶得理會,等到了書房,屏退侍從,落座之後,方才開口道:“我近來朝中事多,無暇照看府中,也沒怎麼同你說話,你倒好,每日早出晚歸,比我還要忙碌幾分。”
謝華琅便站在他面前,眼珠一轉,便要上前撒嬌:“阿爹。”
“你給我站好了。你阿孃吃這一套,我可不吃。”
謝偃手中摺扇敲她一下,哼笑道:“枝枝,你坦白說,到底是相中了什麼人?”
謝華琅迂迴道:“對於我而言,自然是世間最好的人。”
“避重就輕。”謝偃搖頭失笑,道:“倘若真是個上好人選,你早就直言了,何必遮遮掩掩到現在?”
他微微肅了神情,沉聲道:“莫說是良賤不婚,士族通婚時,若是彼此門第差得多了,仍舊會有人非議,你既說他門第不顯,卻不肯說別的,可見他身上其餘的問題,必然比門第之間的差別更大。”
薑還是老的辣,謝偃宦海沉浮多年,歷經太宗、先帝、鄭後、今上四朝,眼光之精準,遠不是謝華琅此時能比的。
她靜默半晌,一時說不出話來,謝偃也不開口,只靜靜注視著她。
如此過了許久,謝華琅方才小聲道:“他就是很好。”
謝偃微笑道:“那你便叫他來,讓阿爹見一見。”
謝華琅怎麼敢應?
阿爹或許不會介意門第上的差別,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僅僅是門第,還有別的東西。
不說別的,只說他們彼此之間相差的二十歲,就足以叫全家人一起反對了。
謝華琅少見的有些忐忑,手指緊捏住壓衣的玉佩,方才勉強叫自己有了些底氣。
謝偃端坐椅上,腰背挺直,只是平靜看著她,並不曾出聲催促。
“……阿爹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哥哥嗎?”謝華琅腦海中靈光一閃,試探著道:“哥哥見過他之後,可是讚不絕口。”
謝偃面色果然柔和了些:“真的?”
“我拿這個騙阿爹做什麼?”謝華琅見有門兒,忙道:“再晚些,哥哥便會歸府,阿爹一問便知。”
長子看似溫和內斂,心氣其實是很高的,這也是高門子弟的通病,順風順水慣了,一般人看不進眼裡去。
謝偃總算有了幾分滿意,輕嘆口氣,道:“你們兄妹幾個啊,沒有一個叫人省心的。”
已經是傍晚時分,書房裡光線昏暗,謝華琅去掌了燈,燈光幽微間,卻見阿爹鬢邊已經有了白髮。
也不知怎麼,她忽然間想起小時候阿爹帶自己去放風箏,叫自己騎在肩頭時的模樣了,那時他正年輕,意氣風發,可現在,畢竟不是當年了。
謝華琅心中忽然生出絲絲縷縷的酸楚,其中摻雜著愧疚,到他近前去,低聲道:“阿爹,我是不是又叫你憂心了?”
謝偃握住她手,哼道:“原來你也知道?”
“就這一次,以後我再不胡鬧了。”謝華琅鼻子發酸,低聲道:“阿爹,我是真的喜歡他。”
“你啊,從小就倔,長大了還是這樣。”謝偃長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手,溫柔道:“好了,隨我一道去用飯吧。”
謝華琅聽他如此言說,便知是默許了,心中雀躍,歡喜道:“謝謝阿爹。”
說完,又極殷勤的讓開路:“阿爹先走。”
謝偃搖頭失笑,站起身來,繞過桌案,正待出門時,目光卻忽然頓住了。
謝華琅在他身側,微垂著頭,內室裡雖然掌著燈,但也不算十分明亮,故而也不曾察覺到他身體驟然的僵硬與面上一閃即逝的驚駭。
“枝枝,”謝偃捉起她腰間玉佩,聲音隱約發澀:“這塊玉佩——你從何處得來?”
謝華琅見他握著那玉佩細看,有些忐忑,也不曾注意謝偃此刻有些奇怪的神情,支支吾吾道:“他給我的。”
“怪不得我看著眼生。”謝偃面色如常,心中卻慌亂如潮,勉強自持,道:“給你的時候,他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