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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陽雖知道,卻也不願同她說這些,免得她聽了憂心,卻又無計可施。
陽春三月,宮中的花兒都開了,奼紫嫣紅一片,好不鮮豔。
謝華琅陪著郎君批了會兒奏疏 ,便覺得悶了,同他說了一聲,帶了宮人們,往御花園去採花了。
新開的海棠清新明豔,粉的,白的,紅的,紫的,堆堆簇簇的擠在枝頭,好不熱鬧,謝華琅叫人去折了柳枝來,又自枝頭剪了新鮮的花朵下來,編織成花冠頂在頭上,興沖沖的回太極殿去。
她走得時候,顧景陽便端坐在書案前批閱奏疏,現下人回去了,他竟還是那個姿勢,腰脊挺直如松竹,一點兒都沒變過。
謝華琅嘴上總嫌棄他這股一本正經的勁兒,但心裡是喜歡的。
顧景陽垂著眼,手中捏一支紫毫筆,從俊秀的面頰到修長的手指,都透著乾淨,遠遠望過去,真是仙風道骨,清冷奪目。
她看的久了,顧景陽似有所覺,抬頭去看,見她頭頂花冠,鮮豔不可方物的模樣,禁不住微笑起來,口中卻道:“不合規矩。”
謝華琅不搭理他這茬兒,笑吟吟的湊過去,扶住他肩,道:“好不好看?”
顧景陽含笑看著她,卻沒開口。
“說嘛說嘛,”謝華琅搖晃他,開始耍賴:“快說我好看,不然晚上不叫你上床了!”
顧景陽失笑道:“很好看。”
“這還差不多,”謝華琅一抬手,毫不吝嗇的從指甲花冠上摘了幾朵芍藥,信手簪到他鬢邊去,撫掌笑道:“道長,現在你比我還好看。”
顧景陽哭笑不得,目光縱容的瞧了她一眼,又將那幾朵芍藥取下,隔空點了點她腦門兒:“你啊。”
謝華琅也知道賣乖,不等他說下一句,便低下頭去,在郎君面頰上“啾”了一口,親暱道:“我最喜歡九郎啦!別的女郎出嫁之後,便有千萬層規矩壓身,也只有九郎體貼,萬事都縱容我。”
她這幾日的口味有點兒改變,倒像是某種靈長類動物,格外愛吃橘子,桌案上的果盤兒裡擺著幾個,顧景陽便伸手為她剝,聞言嗤道:“你這沒心肝的,原來也都知道。”
謝華琅原本是說那話來討好郎君的,現下倒真是有些感慨:“元娘是二月出嫁的,現下成婚也快一月了,好在婆母便是姨母,想來過得不差;憲孃的婚事還要晚一點兒,但也是在今年,沒想到我是我們三人之中成婚最早的一個……”
“道長,你知道嗎?”
她回憶起往昔,笑道:“我第一次見你那日,便是同元娘與憲娘一道出門的,因為玩鬧時輸了,才被罰去求一枝桃花。”
“說起來,有件事情我一直在想,”謝華琅挪了把小椅子,到他面前去坐好,兩手托腮,認真的問:“假如那日輸的人不是我,而是元娘或者憲娘,你心儀的人,是不是就會是她們了?”
她羅裡吧嗦說這麼多的時候,顧景陽已經建橘子剝開,又將絲絡去掉,聽她說完,方才往她口中送了幾瓣兒。
“不會的。”他這樣道。
謝華琅聽他應的這樣痛快,不由心下暗喜,覺得那滋味比口裡邊兒的橘子還甜,甜完了之後,才道:“為什麼呢?”
“她們不像你,臉皮沒那麼厚,”顧景陽又餵了她一瓣橘子,淡淡道:“若是登門去求桃花,也只會見到衡嘉,見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