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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口聲聲譏諷李家帶了樂伎來。
這還能指誰?
這不是指著楊么兒罵麼?
春紗眼前一黑,氣得恨不能撕了這人的嘴。
若皇上在此,這個什麼孟萱,九條命都不夠挨的!
她是誰人
孟萱同李家大房兩個姑娘積怨已久, 這會兒見她們面色難看, 自然是心下得意的, 當即便伸出了手,想要再去夠胭脂盒。
她笑著道:“也不是頭一回了,老規矩,誰出的價高……”
她話還未說完,身邊一道陰影籠上,兵器出鞘聲驟然響起,孟萱的手背被一把劍的劍柄按住了。那劍柄出得飛快, 將她的手背按按得死死的,疼得孟萱痛呼了一聲。
“誰?”她沉著臉回頭去看。
卻見兩個穿著侍衛服飾的人,已將她圍將起來,她帶的僕婦、下人們早已嚇到, 不敢上前維護。
這兩人著灰色衣衫, 上繡青花青魚, 是不可仿冒的是侍衛服!
他們若不是某個王爺的侍衛,便該是來自宮中了……
孟萱到底沒蠢到那等地步,等她發覺這二人個子高得很, 身上氣勢壓人,在京城這樣的地方, 手中刀劍說出鞘便出鞘,絲毫不怕招惹上什麼了不得的達官貴人……
她終於發覺不對了!
李家兩個姑娘之所以變了臉, 並未是被她孟萱打了臉、嗆了聲, 而是驚於沒護住身後的貴人。
不錯, 那女子絕不是什麼樂伎,而應當是什麼貴人……
孟萱的手仍舊被按在那裡,她維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身形僵硬。
她的後背漸漸覆上了冷汗。
她開始悄悄打量這女子的模樣。
戴帷帽,定是出自重規矩的人家,容貌輕易不得示人,且未婚。
穿緗色短衫,月白翠紋裙。
只尋常打扮。
不,不對。
她腰間懸掛美玉、荷包。玉是一塊龍形白籽玉,白籽玉本就難做這樣的雕刻,又何況是雕成龍形?一個女子何敢用龍形?再瞧荷包,上用金線,以盤金繡繡芙蓉。芙蓉象徵富貴。
她這般打扮,不正是不動聲色地說明,她該是個又有權勢地位,又手握富貴的人嗎?
可這京中哪有這樣的女子!
孟萱越是猜不透對方的身份,就越覺得背後冷汗淋漓。
萬般思緒飛快從她腦中迴轉而過。
她動了動唇,看向楊么兒,倒也不怕丟人,道:“這是姑娘先選的?”說完,也不等楊么兒回答,她便欲抽回手,接著道:“這李家人的東西我是敢搶的,姑娘的倒不好搶了。敢問姑娘是哪家的?方才戲言,是我一時意氣,冒犯了,望姑娘莫要怪罪。”
孟萱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僕婦們都蠢蠢欲動,想著去給公子報信了,結果這會兒自家姑娘自個兒往後退了……倒是破天荒頭一回!
孟萱卻知道沒這樣簡單。
哪怕她這時往後退了,但話已出口,哪裡是說收就能收的。
孟萱在楊么兒眼底就是個極陌生的人,說起話又長得很,語氣也怪得很,她連與這人說話都不願意,於是便抿住了唇,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而她越是這般,孟萱便越覺緊張。
果真來頭不小,一言不發,姿態高高,反倒叫人心頭畏懼不已。
那帷帽之下,女子恐怕正用冰冷淡漠的目光瞧她呢……
孟萱攥緊了另一隻手,忙道:“姑娘今日瞧上什麼,不如由我來付賬罷?”
李家兩個姑娘這才出聲道:“我李家還缺錢麼?姑娘花費,自然是記在我李家賬上的。孟萱,縱然你兄長疼你,但你可支使的銀錢又有多少?何必自討沒趣。”
孟萱臉色登時一陣紅一陣白。
不錯,閨閣女兒能使的銀子都是有定例的。唯獨李家不同,這一家子身上都帶足了銀子。誰叫李天吉是個會鑽營的小人呢?他總想著,這貴人什麼時候都可能出現,自然要帶著錢,便於隨時獻殷勤。那誰身上錢少,誰就輸了唄。
這熊掌櫃也快哭了。
李家姑娘與孟家姑娘慣來愛鬥法,但沒見過爭著要給別人付賬的。這爭也就爭罷,瞧著氣氛卻是不大對了,像是誰輸了就得完蛋似的。
“今兒倒是熱鬧,孟家姑娘也是來詩會玩的?”一道帶笑的男聲,打破了鋪子裡凝滯的氣氛。
說罷,他大步走進門內,掃過孟萱帶著的幾個樂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