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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切結束了,他一個人坐在屋後面的院子裡,沈惜今本來在房間裡休息,但是陌生的地方她睡得並不踏實,被樹葉在風中吹動的聲音吵醒了,起來關窗看到韓旭一個人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好像是一座石雕一樣。她穿上外套,又拿了一件外套下了樓。
韓旭聽到腳步聲,回過頭,看到沈惜今正輕輕地朝他走過去,她把外套披到他的身上,對他說:“外面有些冷吧?”
韓旭沒有看她,只是看向別處,可是沈惜今卻發現他的眼眶紅紅的,好像是哭了。這麼多天來,他一直都是冷靜地處理著後事,但是她知道他心裡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難過。沈惜今坐到她的身邊,安靜地陪著他。
農村寂靜的夜裡,夜風吹動樹葉,月亮在雲朵後面忽明忽暗,偶爾有蛙叫和鳥叫。
韓旭輕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我的媽媽把我和我的姐姐拉扯長大很不容易。我的爸爸在我五歲還不到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了,媽媽一邊上班一邊照顧我們還要供我們上學,她活得很累,可是她對我們永遠都是溫柔的,從來沒有對我們生過一次氣。她很注重我們的學習,從小就告訴我們要透過學習出人頭地,所以我一直都不敢放鬆自己,我想透過我的努力給她最好的生活。”
沈惜今第一次聽韓旭談及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她知道他一路打拼獲得現在的成績實屬不易,她安慰說:“你也確實做到了,你媽媽一定是替你感到開心的。”
韓旭搖了搖頭:“不,我沒有做到。大學畢業後我去了國外,直到今年,我有一個機會可以回國,我知道我的媽媽身體不大好,所以我選擇回來了。我想帶她去最好的醫院,我還在一個地段不錯的小區買了一幢別墅給她養老,我本來還想再給她請一個家庭看護專門照顧她。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給她這一些,她就已經走了。”
沈惜今能聽出他語氣裡的自責和後悔,他低垂著頭,用力噙住眼眶裡的淚水,沈惜今忽然很想抱抱他,可是手放在空中又覺得不妥,最後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說:“生老病死,這是人生常態,你沒有必要自責,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一直是你媽媽的驕傲。傳說人死了之後會變成星星,我相信你媽媽一定會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顆星星,陪伴著你,關注著你,照耀著你以後的路。”
韓旭勾了勾嘴角,淡淡地說:“我們能看到的星星大多都是恆星,而這些星星的光要到達地球需要經過幾十甚至幾百萬幾千萬光年的距離,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星光可能是千萬年前所發出來的,而我們現在看到的宇宙也不是此時真正的宇宙。”
沈惜今能看出他雖然悲傷自責,但是也竟然不忘記給她一個嘲笑的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她剛剛幼稚的言論。
工科男果然是毫無趣味呢……
沈惜今無畏嘲笑,再接再厲繼續說:“或許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星星其實早就已經在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了,但是至少它留下的光芒穿越了重重阻礙來到我們身邊。正如人的生命那樣,雖然轉瞬即逝,卻也是給愛的人心裡留下了光芒的。你看看身邊這口井還有這棵大樹,他們或許能長長久久地留下來,可是他們卻很孤獨,他們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也沒有經歷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其實那種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孤獨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