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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知行站在教室門口,薄薄的木質門緊閉著,透過窗戶他看見童秋低著頭,像是在等待做檢討的學生。他皺起了眉,看著這樣的童秋,覺得心臟都沉了幾公斤。約好了晚上見面之後,霍知行沒在學校過多逗留,他在門外看了一會兒童秋,就走出校園,在路邊的超市買了包煙,站在外面抽了兩根才回所裡。晚上,他下班,本來想去學校找童秋,但對方打來電話,說學校取消了今晚的晚自習,讓他直接去家裡。霍知行到了童秋家樓下,買了酒,買了煙,心情有些沉重地往樓上去。他其實很不會安慰人,平時總能逗得童秋耳朵發燙眼神飄忽,可是到了正經時候,又變得嘴笨起來。他不會安慰,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能陪著對方,陪他喝酒,陪他說話,陪他把最難熬的夜晚熬過去。之前下班的時候,趙和宇擔心地問霍知行:“師傅,師母沒事兒吧?”霍知行說:“放心,有我陪著,不可能有事兒。”作者有話要說:總得有什麼契機讓他們開啟彼此。 上大學之前童秋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老師, 那時候, 這是他最恐懼最排斥的職業, 對他來說, “老師”這個稱呼要承擔的責任太重了。可是高考,稀裡糊塗就報了師範大學, 稀裡糊塗又讀完了研究生, 直到畢業前他都想著不然改行吧,可他導師的一句話改變了他一直以來的想法。導師說:“我吃齋唸佛三十年,可總覺得,最積攢功德的就是為人師。”童秋開始實習前找導師談心,說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困擾, 導師說:“你知道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是什麼嗎?就是某天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叫我, 我一回頭,是我二十年前教過的學生,我都認不出他來了, 他卻還記得我。人生海海,交錯短暫,我能在一些人的生命裡輔助他們搭建自己的人生舞臺,這是我至高無上的幸運。”是, 人生海海,交錯短暫,人的生命也短暫。可是, 他卻沒能抓住自己學生的生命。霍知行敲門的時候,童秋正站在窗邊發呆, 他覺得自己快被愧疚吞噬乾淨了。開了門,霍知行問他:“在幹嘛?”“看風景。”童秋勉強對他笑笑,“這邊的視野,沒有以前那邊好。”他說的是沒有以前兩人住在一起時的那個房子。霍知行輕輕拍了拍他,把酒放好,脫了外套:“五一的班兒我給調出來了,你看咱們是30號晚上走,還是1號上午?”還有半個多月才放假,也還好還有半個多月可以給他調整情緒,否則喪著一張臉去給爺爺祝壽,太不像話了。“1號吧,”童秋說,“大晚上咱們倆就別折騰了。”“行。”霍知行去了個洗手間的工夫,再回來,童秋已經開了酒,自己喝了起來。他過去,在對方身邊坐下,用力捏了捏童秋的腿說:“慢點兒喝。”霍知行不能喝酒,就在冰箱裡找了瓶可樂,童秋笑他:“你這樣特別像未成年人。”“現在的未成年人都喝酒喝得兇。”霍知行說,“昨天和宇他們還拷回來幾個打架鬥毆的,都是十五六歲的小男孩,一個個酒氣熏天的。”說到了未成年人,童秋難免想到自己的學生們。他低著頭,悶悶地喝酒,霍知行看得心疼,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燈也沒開,童秋趴在茶几上面,幾口就喝光了一罐啤酒。“我太自以為是了,可實際上,我連我的學生都保護不了。”童秋滿腦子都是肖可然,十七歲的女孩子,很漂亮,很安靜,很認真努力,童秋看得出來肖可然是個心事很多的女生,但他總覺得,女孩子嘛,哪個沒點兒少女心事呢,他一個男老師,問得太多反倒不好,可是現在,他極度後悔。“童秋,”霍知行看著他又開啟一罐啤酒,握住他的手,說,“有些事不是我們盡力了就能做到的。”“我明白,可是我根本就沒盡力。”童秋懊悔愧疚,大口地喝酒,可是酒也解不了愁,“知行,我以前總和你說我特別驕傲,因為我是老師,我的學生都喜歡我。”他放下酒,緊緊地抓著霍知行的胳膊:“可是我現在發現我根本不配做老師,怎麼辦啊?”童秋是個不喜歡哭的人,很少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掉眼淚,上一次還是他跟霍知行第一次上/床時,因為被這人弄得太疼,不自覺流出來的。可是現在,他止不住地哭,不是覺得委屈,他沒什麼可委屈的,他是覺得對不起肖可然,也對不起自己老師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