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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嬤嬤這麼一頂罪,就是死,再也回不來了,太后言談間也是於心不忍,她們主僕二人作伴幾十年,沈嬤嬤又是這樣忠心耿耿之人,但如今形勢緊急,沈嬤嬤此舉卻是最好方法,老虎斷足,壯士斷臂,雖元氣大傷,但總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ldo;還等什麼?&rdo;周景彰說,&ldo;快快把這老奴才拉出去,免得汙了朕和太后的眼睛!&rdo;侍衛們應了一聲,有兩人上前來按住了沈嬤嬤兩條胳膊。沈嬤嬤抬起頭來,她額頭上因為磕頭用力過猛已經青紫了流出血來,她最後看了一眼太后:&ldo;老奴糊塗,願來生有機會,還能做牛做馬侍奉太后!&rdo;說完,沈嬤嬤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力氣,竟從侍衛手上掙脫,一頭朝柱子上撞去,只聽得一聲巨響。響聲過後,沈嬤嬤的身體就像一具提線木偶緩緩地倒在地上,方才她額頭撞到的地方,出現了鮮紅的血跡,十分駭人。太后撲上前去,摸著沈嬤嬤帶著餘溫的手,卻不敢嚎啕大哭,只抽噎道:&ldo;犯人沈氏,畏懼刑法,已經自裁,拉去亂葬崗。哀家身為慈寧宮主人,對隨從犯下這等過失,渾然不知,理應受罰,自請禁足三月,吃齋唸佛,為那些逝去的嬰靈超度。&rdo;果然狡猾,太后以為出了一次血,就能保住自己,可她還是錯了,周景彰讓其他人等退下,只留自己和太后兩人在屋裡說話。&ldo;皇上,沈嬤嬤已經死了,你還要怎樣?&rdo;太后捻著佛珠,恨恨道,&ldo;難不成你恨哀家入骨,要治個連坐之罪?&rdo;忠僕一死,她就像少了一層護盾,手上還帶著溫熱的血液,她要把今天的仇牢牢記下,改日一併報復。周景彰微微一笑:&ldo;兒臣不敢,只可惜啊,沈嬤嬤豁出她一條性命,仍然是護不了您周全。&rdo;&ldo;你這是何意?&rdo;周景彰不慌不忙道:&ldo;徐若水?不,應該是張招娣吧。&rdo;&ldo;什麼招娣?哀家不認識!&rdo;太后一拍桌子,&ldo;皇上你也太目無尊長,竟直呼哀家之名諱!&rdo;周景彰從袖中掏出一卷宗來甩在桌面上:&ldo;好一齣欺君大戲!曾嫁於何秀才為妾,甚至犯下謀殺親夫罪行的張招娣,搖身一變就成了身世清白的茺州商人之女徐若水!偽造卷宗,此為罪一,欺瞞聖上,此為罪二,勾結商人盜取國家財物,此為罪三!卷宗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還有什麼好說的!&rdo;聽皇上清楚明白地數落她的罪狀,太后雖面上裝得沉著冷靜,但手上動作早已出賣她,因用了過大力道去捻佛珠,串繩裂開,佛珠噼裡啪啦掉了一地,每一個聲音都是在說&ldo;你大限將至&rdo;。失去了左膀右臂,太后的心理防線本就潰敗,再加上連環罪證轟炸,她已經完全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帝王之家,最是講究血統純正名正言順,這也是為什麼農民起義時往往要在前代找個與自己同姓的君王,聲稱自己是君王后裔。別看往日裡她呼風喚雨,一旦被人發現她出身有問題,名不正則言不順,那她可真要成為一枚無人問津的棄子。但太后認命後又轉念一想,自己雖然敗在周景彰手上,但自己可是在後宮中種下了一枚果實,雖自己身死,也不能叫周景彰好過。那人一定要不負自己所託,好好地將這武朝攪個天翻地覆才是!&ldo;皇上英明,幾十年前的卷宗也能查得這樣清楚,&rdo;太后站起身來,&ldo;成王敗寇,哀家不做徒勞掙扎,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只是哀家須勸你一句,此事關武朝根基穩固,若傳到民間,說書先生添油加醋,皇上您的血脈也要被懷疑。&rdo;&ldo;太后輸得很從容,&rdo;周景彰拍手道,&ldo;比朕預想得要強很多,這不是你的風格。&rdo;&ldo;難道哀家要在你面前痛哭流涕,求你寬恕嗎?你既然不會,哀家亦不做徒勞無用之工,為自己留得顏面。&rdo;周景彰說:&ldo;太后,以您睚眥必報的個性,就這麼收手恐怕不是您的風格。若不是留了後手,怎會這樣從容就範?讓兒臣來猜一猜,後宮中有您的眼線?&rdo;太后悶哼一聲,不置可否。&ldo;現在玉明軒中住的那位,恐怕不是朕所認識的孫顏吧?&rdo;周景彰注意觀察太后臉上的表情變化,緩緩道。&ldo;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的女人,哀家又怎會知曉?&rdo;周景彰說:&ldo;您的如意算盤恐怕就是指望她弄死我,為您報仇,可是您有沒有想過一點,倘若她與您不齊心呢?朕常年不踏足慈寧宮,更別提能在沈嬤嬤的眼皮子底下安插自己人,您宮內藏了東西的事情,是誰人告訴我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