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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嬤嬤語塞。江水悠凝眸想了半晌：&ldo;幸而我還有最後一招，若是逼不得已，只好用出來了。&rdo;宋嬤嬤好奇問道：&ldo;娘娘是說……&rdo;江水悠笑道：&ldo;沒什麼，明兒你去一趟馮婕妤那裡，請她來我宮內一敘。&rdo;宋嬤嬤大為意外：&ldo;娘娘要請她？她今晚讓娘娘如此難堪，為何還要對她示好？再說她那個脾氣，就算娘娘說盡好話，她也未必領情，何苦白白低聲下氣？&rdo;江水悠淡淡道：&ldo;你只管去就是了。&rdo;宋嬤嬤無奈：&ldo;那假如她不肯來呢？&rdo;江水悠一想：&ldo;那你便告訴她，我有一樁河陽舊事要跟她說。&rdo;次日，宋嬤嬤硬著頭皮親去請馮絳，果然馮絳滿面冷笑，理也不理。宋嬤嬤只得又將江水悠那句莫名的話告知了馮絳，馮絳先是一愣，然後擰眉思忖半晌，終於道：&ldo;那我就去看看，昭容擺的是什麼鴻門宴。&rdo;馮絳來至平章宮，進了內殿，見空無一人，只有江水悠坐在桌前，似等候良久。她桌上竟放了一個紅泥的風爐，暖意融融，旁邊則放著些酒杯茶盞之物，看著十分風雅。馮絳大步上前，並不落座，只按住桌面，傾身盯著江水悠道：&ldo;你說的河陽，是什麼意思？&rdo;江水悠一笑道：&ldo;婕妤既然肯來，必然是知道我的意思了。&rdo;馮絳眯起雙眸，聲音略壓低了幾分：&ldo;你別指望糊弄我，我知道禹將軍出身的故地是河陽，你想跟我提他？&rdo;&ldo;不錯，&rdo;江水悠緩緩點頭：&ldo;我今日就是想跟你提禹將軍。&rdo;馮絳緊盯著她，半晌才道：&ldo;你有屁快放。&rdo;她雖然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眼中卻隱隱地透出了渴盼之色。江水悠抬手提起面前銀壺，斟了一杯。馮絳驀地嗅到甘洌的酒氣，原來這壺裡盛的竟是酒水。江水悠把斟滿的酒杯放在馮絳跟前，自己也斟了一杯，道：&ldo;自古曹操有煮酒論英雄，如今我跟馮姑娘，也來一次煮酒論英雄如何？&rdo;馮絳不動：&ldo;你的人暗算了我的人，現在你按捺不住，想親自動手了不成？&rdo;江水悠把她那杯酒舉起來，慢慢抿了一口，又重新放回去，笑道：&ldo;我其實很敬佩馮姑娘為人，之前一時不慎，多有得罪。&rdo;馮絳定睛看她半晌，終於落座：&ldo;你最好能說一些讓我信服的話。&rdo;江水悠莞爾：&ldo;姑娘大概會疑惑我為何知道禹將軍的出身吧，其實我知道的，遠在姑娘想象之外。&rdo;馮絳不由好奇，按捺著拿起酒杯啜了口。&ldo;這些話我從未對別人說起過，只是因對不住馮姑娘，如今也把自己的絕密跟姑娘交換，亦當賠罪了。&rdo;江水悠也慢慢地又吃了口酒，才說道：&ldo;當時哲宗皇帝在時，豫州王聯合異族反叛，朝廷派軍鎮壓，兩軍交戰，亂軍四散，河陽一夜之間成了鬼城。&rdo;馮絳的心突突亂跳，知道她說的必跟禹泰起有關，竟不能出聲。江水悠繼續道：&ldo;俞家乃是當地望族，卻在一夜之間滿門給屠殺殆盡，當時我父親恰好是朝廷所派軍中的一營監軍，無意中在俞府廢墟里發現一名少年，他雖奄奄一息，手中卻還緊緊地握著一把刀，那刀正深深地插在一名叛軍的胸膛裡。父親用盡力氣，竟沒有辦法讓這少年鬆手，叫了四五個人幫忙，才總算把少年跟那刀分開，在刀拔了出來之後才發現，刀刃已經卷鈍起來，又細查現場情形，才發現竟死了十數個叛軍，都是死在少年刀下。&rdo;這些卻都是馮絳聞所未聞的，她只覺渾身的血都開始湧動，喉嚨卻發乾：&ldo;那少年，難道就是……&rdo;江水悠點點頭，道：&ldo;父親驚歎那少年之悍勇，本要收留他，但他在醒來後，卻執意要離開。&rdo;&ldo;為什麼？&rdo;馮絳忍不住問。江水悠輕輕地嘆息了聲，道：&ldo;據說，他好像還有個妹妹，也在亂軍中……似是走失了。他執意要去找尋，可父親說當時俞府裡除了他是活口，再無別人，所以那女孩子只怕凶多吉少了，只是看他傷心堅忍、卻又毅然決然的模樣，不便多說罷了。&rdo;不知為何，馮絳的眼眶開始潮熱。馮絳心情澎湃,情難自已：&ldo;然後呢？&rdo;江水悠又給彼此斟了酒,道：&ldo;然後……你就知道了，他改俞為&lso;禹&rso;,在軍中很快地嶄露頭角，聲名鵲起，最終到了現在的&lso;夏州王&rso;。&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