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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徐過,花影搖曳。僧人本是個平平常常,乏善可陳的面貌,卻也因著那一樹花影,平白沾了幾分紅塵顏色。
“…………”
邊湧瀾腳步微頓,回看了僧人一眼,並沒什麼同人寒暄的心思,徑自往前路去了。
“…………”
走了小半個時辰,邊湧瀾卻突然回過頭,瞥了眼身後幾步之人,沒奈何地問道:“這位大師,你一直跟著我幹嗎?”
“貧僧……”僧人停步垂眸,又抬起眼,手執佛禮道,“貧僧無廟無門,四方雲遊,看施主也是一人,想著路上有個伴也好。”
“你們修行人,應是最不怕寂寞,”邊湧瀾卻是笑了,回身看著他問,“大師,你的佛唸到哪裡去了?”
“是人非佛,便總難免寂寞,”和尚面貌普通,一雙眼睛倒是長得挺好,笑意沁到眼底,便似淺溪流水,閃出粼粼波光,“施主想往何處去?貧僧自無不可。”
“……你可以,我不可以,”邊湧瀾轉身擺手,“我跟一個和尚就伴幹嗎,大師且自去吧。”
話是這麼說,他卻也沒有拔刀趕人,只是不再理身後的和尚,安步當車,默默往木蘭山的方向行去。
邊湧瀾翻山是想抄近路,他那腳力,縱使並未提起輕功趕路,也不是尋常人跟得上的。
可這和尚跟得上——爬山涉水,他都能跟上,只是不知為何,一介出家人偏要死皮賴臉,非跟在別人身後不走。
邊湧瀾路過山中深澗,在河邊汲了一囊水,沒好氣地與僧人道:“大師,你也太煩人了些,莫要以為我好說話,你再……”
只是無論好話賴話,他都沒能說完——幽谷深澗,流水湍急,河上架了一座吊橋,本是方便山民來往,此刻卻突然跳下一個人來。
邊湧瀾目力好,話未說完,身形已如電疾掠了出去,人影方才入水,便已被他撈了出來,足點急澗中的礁石借力,一個起落便回到了岸上。
“…………”
落水的是位婦人,約麼四十來歲,面上十分木然,似還沒回過神,既無驚嚇之色,也沒什麼得幸被救的喜意。
她本是一心求死,被人救回來,又有什麼好高興的。
“大姐……”
邊湧瀾身上半溼半乾,見這婦人渾身溼了個透,方欲除下外袍給她披上,又見那位明明身無長物,連包袱都未背一個的僧人,不知打哪兒取出一件僧袍來,為婦人披在了身上。
“小夥子……你現下救了我……”
婦人身披僧衣,卻得不到半分空門清淨,心中早打了一個死結,木然與救命恩公道:“……也是沒有什麼用的。”
“我大女兒,難產死了,未留下一男半女……小兒子前年成的家,想著家裡窮,怕生了娃不好養活,便隨他爹去城裡討個活幹……”
婦人面上已無悲意,平平淡淡幾句話,向恩公交待了家中慘事:“他爹惹了惹不起的人,被人打死了,他一時氣不過,想為給他爹討個公道,失手殺了人,被砍了頭……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婦人的淚早已哭幹,只認了命,漠然道,“他媳婦是個好孩子,不能跟著我守一輩子寡,我送她改了嫁,已了了心事,可以去了。”
“……大姐,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邊湧瀾說完,卻聽婦人道:“哪有家……我沒有家了。”
話是這麼說,可到底人沒了,屋子還在——怕的也正是屋子還在,本是一家四口,守著一間小院,雖是清貧了些,然而一日三餐,粗茶淡飯,留下過多少歡聲笑語。
“大姐,我孑然一身,沒有地方可去,借你這兒暫住些日子行不行?”
“………
…”
“你不用怕被人說閒話,”邊湧瀾這時倒想起了跟著不走的和尚,只覺他終於派上了用場,拉過僧人道,“他也沒有地方去,也得在你這兒住下。”
“怕人說閒話……”女子一路默然無話,現下卻竟笑了,苦笑著搖頭道,“我連活都不想活了,還怕什麼閒話。”
於是邊湧瀾帶著一個和尚,便就在這木蘭山腳住了下來——婦人孃家姓姚,夫家姓李,被叫了半輩子“李家的”,如今只被這非親非故的青年喚作,姚姐。
“姚姐,我看你這院子空著也是空著,”邊湧瀾住了幾日,便自在地當是自己家似的,抱著一束不知打哪家討來的秧條跨進院門,揚聲問道,“我們一起種架葡萄可好?”
“…………”
婦人手中舉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