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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宴隨本想無視然後走開,然而身體就像被定在原地,不受大腦控制。
她想起被羅子琴扔回寒冷冬夜凍死的小土狗。
想起自己帶著家境較為普通的同學回家玩耍,被羅子琴當面為難苛責。
想起某年除夕夜在奶奶家過年,她和兄弟姐妹們興致勃勃計劃好了第二天的行程,所有孩子萬分期待。羅子琴因為和宴其盛吵了架,沒事找事打電話過來要她回家睡覺,她當然不肯,沒想到戳到了羅子琴的控制慾防線,竟連夜殺到鄉下老家,修羅一般將只穿著睡衣睡褲的她從被窩揪出來強行帶回家,宴隨到現在都還記得那種顫抖,一方面是冷的,一方面是嚇的。
……
堆積了二十多年的壓抑以勢不可擋的速度持續發酵,終於轟然爆發:“唐阿姨已經過世十二年了,這場比賽早就結束了,甚至可以說從頭到尾就沒有開始過,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明白唐阿姨從來沒想和你比什麼,她根本就不稀罕。為什麼你一點都不關心我會不會膈應會不會沒有安全感,不擔心我的感情會不會因此有危機?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拿來獲取優越感的砝碼,你知不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加入你一個人自導自演的攀比當中,從小到大你在乎過我的感受嗎?尊重過我嗎?你只要所謂的面子,你只要自己痛快,我快不快樂對你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頭一次面臨女兒激烈的反抗,羅子琴急火攻心,簡直氣瘋了:“好啊!你們沒有一個人看得上我,每一個人都要跟我作對,我以為至少還有你在唸著媽媽的好,結果現在就連你也對我喊打喊殺,合著我半輩子辛辛苦苦全是在喂白眼狼,等我死了你們宴家是不是要放三天鞭炮舉國同慶啊?!我當初就該聽你舅舅的,想盡一切辦法生個兒子,生個兒子我何至於提心吊膽二十多年?”
“你去生啊,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半輩子辛辛苦苦根本是為了你自己。”
“宴隨你放肆!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宴隨感到窒息,空氣中每一粒分子都帶著讓她頭皮發麻的威力,她除了逃離,別無它法。
“你敢走試試看,走了就別回來!”出門的瞬間,她聽到羅子琴在背後威脅她。
宴隨用盡全力把門擲上,門將羅子琴的後半句話阻隔,那聲音微弱下來,活像阻擋了猛虎野獸的追擊。
夜風一吹,她腦子清醒不少,在極短的時間內看清局勢,她沒帶包,沒帶手機,沒帶車鑰匙,甚至連鞋都沒有換,腳上還套著拖鞋。
這是一場失敗透頂的離家出走。
幾步開外還有一個人,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你怎麼還沒走。”宴隨低下頭,沒敢看他,怕一看,自己的脆弱就會決堤,本來就很委屈了,一看到他,更委屈了,委屈得無以復加。
在這種時候出現,真是會挑時候。
傅行此說:“想等你房間的燈亮了再走來著。”
他走近來,輕聲問道,“跟媽媽吵架了?”
宴隨看著自己的腳尖搖頭,照例不想隨意向別人表現自己的狼狽和脆弱,可下一秒,嘴裡說出來的話和搖頭的動作完全不符:“她說……早知道就生兒子了。她要是真的生了兒子,我就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了。”
“她說氣話呢。”傅行此脫下外套披到她肩上,哄道,“你是她的女兒呀,她怎麼會不喜歡你。”
宴隨哪裡聽得進去,抬頭控訴:“你為什麼幫她說話?你也覺得是我錯了?”
“沒有,是她說錯了,她不該這麼說。”傅行此繼續哄道,“那我帶你走好不好?我們不留在這裡了,讓她好好反省,好好後悔。”
屋內,羅子琴被憤怒衝昏了的頭腦一陣陣發暈,幾分鐘過去,她在靜悄悄的屋子裡逐漸冷靜下來,看到宴隨的包和手機全在沙發上,再回想起自己有關兒子的那套說辭,驚怒未消的同時,後悔翻天覆地。
多年來,她和宴其盛被問的最多的便是“你們怎麼不生個兒子”,中華民族關於姓氏的執著根深蒂固,家大業大的,很多人都想讓產業留在自己的姓氏下而不是落入外姓手中。圈子中,沒有兒子的人家鳳毛麟角,要是正房生不下來,私生子都要湊出來。
雖然宴其盛一直表示順其自然並不強求,但羅子琴每天在這套理論中耳濡目染,各種各樣的洗腦言論沒完沒了,壓力不可謂不大,真正讓她放棄求子的,正是宴隨。
宴隨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問她:“你生了弟弟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問得她心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