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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硯捂著鼻子咳兩聲,拍了拍衣上沾上的雪屑子,安撫她兩句,轉頭朝棲遲看了過來,喊道:“姑姑別擔心,我沒事的!”
棲遲停了下車的動作,再三看過他,懸著的心才放下,鬆開衣襬,又緩緩回了車內。
剛坐定,有人跟著進來了,不是李硯是誰。
他雖然年歲不大,卻已束了髮髻,罩了金冠,身上罩著厚厚的大氅,脖子縮著,鼻頭通紅,額角邊還帶著一塊結了痂的傷,在她身邊坐下來
,一邊看她,一邊搓了搓手:“姑姑……”
棲遲垂眼,輕輕揉著手指,是還在緩解剛才的後怕,剛才揪衣襬揪地太緊了。
她的目光落在炭盆上,一偏,掃到侄子腳上的錦面罩靴,這還是她當初在外行走時帶回來送給他的。
李硯問:“姑姑,您冷麼?”
說完又接一句:“我好冷呀。”
棲遲沒作聲,卻動了動腳,將炭盆往他那裡挪了寸許。
李硯知道她心疼自己,逮著機會就賣起乖來:“姑姑,都怪我,那日不該在學塾裡與人生是非,您就理一理我吧。”
棲遲往後靠了靠,斜倚著:“那怎麼能叫生是非呢?”
“我落了傷回來,已是大大的是非了。”李硯慚愧道。
“明明是你被打了,怎麼能算你生是非?”棲遲給他顏面,怕下人們聽見,輕聲細語的說著事實:“你在光州刺史府上的那間學塾裡一共有
七個同窗,可以邕王世子為首,裡面有四個都敢欺負你。被欺負了大半年,你居然一聲不吭,這次若不是他們動了手叫你留了傷,恐怕還要繼續
瞞下去了。”
李硯低下頭,不做聲了。
那些人總是在背後罵他是掃把星,剋死了母親,又連累父王死了,天生是最晦氣的。他一再忍讓,他們反而變本加厲,到後來也不遮掩了,
當面也敢欺凌。
那日他們下學後又攔住他冷嘲熱諷,最後竟說到了他姑姑。
說他姑姑好歹也是一個被正式詔封過的縣主,竟然沒男人要,只能由天家做主嫁給一個出身低微的武夫,一定也是被他這個掃把星給禍害的
。
他沒忍住,瞪了他們一眼,就被推搡著摔在桌角,額角磕破了,站起來想要還手,最後一刻卻還是忍住了。
只可惜這傷太顯眼,沒藏住,回府就被發現了。
其實剛剛馬車被樹砸中時,他甚至在想他們的嘲諷是不是真的,自己果真是倒黴得很,也許他真是個禍害。
可這隻能想想,若是被姑姑知道他有這樣頹喪的想法,定然是要被數落的。
他沒抬頭,囁嚅道:“算了姑姑,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侄兒也沒什麼事。”
棲遲說:“你倒是會息事寧人。”
“侄兒知道的,”李硯頭垂得更低:“如今父王不在了,我們不比以前風光了,我不能給姑姑惹麻煩……”
棲遲不禁看住了他。
才十一歲的孩子,卻被她哥哥教得懂事得過分,身上沒有半點嬌氣,可也因為這樣更叫她不好受。
就因為邕王與當今聖人血緣親近些,他的兒子即使寄居在他們的地盤上學習,氣焰竟也這麼囂張。
邕王之子是皇族之後暫且不提,那跟著後面做他爪牙的幾個又算得上什麼東西,竟也敢對一個親王世子欺侮到這個份上。
不過就因為他還是世子。
明明她哥哥去世後就該子承父爵,天家卻至今沒有下詔冊封,只宣宦官來弔唁過,賞賜了一番以作安撫。說是聖人久恙,待世子長成些再冊
不遲。可當初她哥哥襲爵時也不過才十三歲罷了。
如此不公,一副光王府朝不保夕的架勢,又怎麼會沒人欺負上來?
以往是逞口舌之快,如今是動了手,那往後呢?
棲遲心中悲涼,嘆息道:“我叫你一路獨坐車內,竟也沒想明白我在氣你什麼。”
李硯悄悄看她一眼:“姑姑放心,侄兒以後絕不再與別人生事了。”
“哐”的一聲輕響,他腳一縮,是棲遲踢了一腳炭盆,翻出點點紅星,差點撩到他衣襬。
他睜大雙眼,不明所以地看著姑姑。
“愚鈍,我氣的是你沒有還手!”棲遲低低道:“你本就在年少輕狂的年紀,以後誰欺負你就欺負回去,有什麼好顧忌的,就算真出什麼事
,你還有個姑姑頂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