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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的陽光盛大燦爛,彷彿夏天永遠封存,冰淇淋球和薯條是永遠不會散場的主角,幾乎每個人手裡都捧著一個圓潤彩色的冰淇凌球,邊走邊笑,邊走邊聊,還有人在自由地滑輪。
隔著車窗,聽不見過山車的尖叫聲,也聽不見他們的笑聲。但是顏湘知道,各種異國面孔下,他們笑得非常幸福。
顏湘從來沒有去過遊樂場。一直在畫畫,醫院,家裡反覆輾轉。
他幾乎是半趴在車窗邊,盯著車窗外沿途的棕櫚樹,有些出神。
那座過山車已經計算不出到底有多大,從拐入海灘的那一剎那,到落地,到走進蔣榮生的別墅,依舊能看到那一架過山車。
跟在洛杉磯的酒店一樣,在這個別墅裡沒有事情做,顏湘就常常一個人坐在視野良好的落地窗旁邊,手裡有一疊厚厚的白紙,是給他畫畫用的。像動漫裡溫順沉默的兔子,每天在角落裡玩著舊舊的玩偶,就會覺得很幸福了。
這還是蔣榮生幫他拿的紙。傭人好像不是很喜歡他,請求般地問他們有沒有白紙,他們好像也沒有聽見。
蔣榮生就在旁邊處理工作,偶爾會有穿著西裝的人進進出出,會掃兩眼坐在窗邊的東方男孩兒。
蔣榮生就會笑了笑,用英文說,沒關係,他聽不懂英文。
顏湘背對著他們,心裡想,好歹是個本科生,過了四六級的。然後低頭,後腦殼有點委屈似的,在白紙上隨手畫了一座長了翅膀,失控飛起來的過山車,然後過山車的車頭綁了一個卡通小人。
卡通小人用藍色蠟筆塗著眼睛,穿著西裝,表情很慌亂,頭髮都飛起來了。跟平時成熟而淡定的蔣先生完全不同。
顏湘畫完,笑了笑,偷偷地把紙撕下來,怕被蔣先生看見他沒有好日子過。
放來放去都不知道放去哪裡好,又不能扔進垃圾桶。
顏湘看到過,這個別墅的安保會檢查每天的垃圾袋。
想了半天,還是放進了雕塑刀筒子裡的夾層,偷偷地放好。他的眉毛垂下來,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遍,確保不會被發現了才安心。
蔣榮生本來正在翻材料,指尖忽地頓了頓,抬眸,深藍色的眼睛注視著顏湘幾秒鐘。
然後又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墨色的鋼筆尖緣在雪白的材料紙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整齊下劃線。
痕跡很淺,淡淡地,但是很清晰。
右耳邊的ai聲音落下,左耳裡的ai繼續開始播報檔案,分析條文。
也許是工作的內容不同,坐邊耳朵的ai聲音更冷酷一些,聲調更平一些,完全是刻板冷漠,不近人情的機器人。
晚上十點以後,是工作停止的時間。
傭人都已經各自回房,也不會再有洋人下屬來匯報工作,這個別墅裡恢復了沉靜。
吊頂極致奢華浪漫,每一塊地上都鋪了柔軟的地毯,可是卻乾淨溫暖,可以想像,單單是地毯的維護成本就有多奢侈。兩邊壁上掛了油畫,中間的壁爐正在燃燒著柴火。有點像童話故事裡森林深處的城堡,華貴,但是寂靜。
顏湘一邊啃著蘋果一邊下樓梯,這裡的樓梯是復古木色,間距有點窄,下樓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剛下到一樓,就看到蔣先生坐在一樓的沙發上,在看電視。
這裡的電視顏湘都看不懂,全是洋文,只有卡通頻道能看得懂一點。
顏湘咬了一口蘋果,慢吞吞地走到一樓。
「過來。」蔣榮生叫他的語氣感覺總讓顏湘覺得很熟悉,像是在叫西蒙。
西蒙是蔣榮生養的狗,長得兇兇的,偶爾會去蔣榮生那套頂層複式玩。
雖然長得很兇,毛又長,但是性情很溫順,有時候顏湘在沙發上打遊戲睡著了,西蒙會趴在他的肚皮上,讓風吹不到顏湘的肚子。
西蒙被訓得太好了,吃飯也不著急,更不會搶,看到蔣榮生拿零食出來,要蔣先生說一聲,「過來」,西蒙過去,得到允許以後才會低頭吃。
但是顏湘餵西蒙的時候,也會說,「過來」,西蒙就不會聽他的,也不會吃他手裡的東西。
顏湘後來覺得,可能是語氣有區別。
蔣先生的「過來」,聲音有點低,吐字沉穩而遊刃有餘,似乎沒有人能違逆。
顏湘也是,很聽話地低頭走過去,站在沙發旁邊,不敢再吃蘋果了,安靜地看著蔣先生,用眼神問,怎麼了?
蔣榮生遞給他一本畫冊,皺皺眉,「不要用白紙畫畫了,沒有訂成冊會亂飛。今天我開會,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