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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湘鼻子酸酸的:「…謝謝老師,我媽媽還在等□□的訊息,暫時沒有其他問題,希望…可以快點等到,就不用再透析了。」
「希望。你要加油啊顏湘…總之無論是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不要一個人抗,知道不孩子?」
「謝謝老師,真的謝謝老師。」
教授笑了笑,讓顏湘先忙,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收起電話以後,顏湘已經把周助理讓他去上課,準備進組拍戲的通知拋到了腦後。
他本來就不知道怎麼拒絕別人,潛意識裡也很害怕衝突吵架,自我安慰著反正蔣先生這麼忙,也沒空在乎他有沒有去上課,先應付著,矇混過去,幹完米開朗琪羅的主題展再說。
顏湘仍舊在地下車庫,他把小檯燈擰亮了一些,拿起鉛筆,一下,一下地削著,腦子裡構造著作品的草稿。
哀悼基督是西方美術史上經典的主題,其中米開朗琪羅的雕塑作品之所以經典,是因為它與別的哀悼基督主題像不同,刻畫的主題更著重於死亡是一瞬間的永恆,靜默,神聖。
死亡是人世間的常態,每個人都害怕,可是當人類心中懷有更高尚的情感去面對這件事,死亡就成了一件又美麗又哀傷的,難以言喻的存在。
顏湘文化科成績不太好,可是他喜歡看書,同樣讓他產生類似震撼感受的,是餘華的《活著》——
「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
顏湘打算結合米開朗琪羅的哀悼基督,《活著》,還有曾經經歷過的死亡,完成這次的主題創造。
草稿基本打好了,但是哥哥的形卻始終捏不準。
他太久沒有見過哥哥了,始終無法決定作品凝固的那一瞬間的舉態。顏湘為此很是苦惱,要是能天天看見蔣先生就好了。
可是蔣先生好像很愛工作,經常都看不到人。
第二天蔣榮生恰巧來了東海灣花園,來得早了一些,晚上六點多左右,顏湘正好在做飯。
廚房的推拉門關著,又開著抽油煙機,顏湘不知道蔣先生要來,端著一煲排骨湯出去的時候,蔣榮生正坐在沙發上,傍晚的夕陽照進來,落在他的側臉上,高挺的鼻樑處暈染著金色的光點。
外面正是晚高峰歸途之時,整座跨江大橋上全部是澄黃色的車尾燈,在落地窗下掠過模糊的光影。
客廳裡的電視機開了,在播放晚間新聞,蔣榮生摘下了腕錶,脫掉了領帶和外套,姿態鬆弛。
顏湘一愣,把排骨湯的蓋子開啟,隨手擦了擦手上的水,找自己的電話:「您來了。」
「嗯。」蔣榮生站起來,微微皺著眉,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顏湘,「不要把水擦在衣服上。周容說你沒接電話?」
「我剛在廚房,沒看見。」顏湘訥訥地。
片刻後,顏湘又問:「您要吃點嗎?我煮多了飯,打算明天做炒飯來著,現在正好了。」
「可以。」蔣榮生屈居尊貴點頭道。
本來打算只有一個人吃,顏湘的菜做得簡單,煲了一煲冬瓜湯,炒了一碟野菜,剩下的是苦瓜釀肉和炒甜椒。
顏湘在飯店後廚打過工,做的菜蠻好吃的,鮮香又有鍋氣。
本來蔣榮生只喜歡吃口味偏甜的乳酪製品,正餐講究精細,應季,照理說應該看不上顏湘做的飯。
可是在燈光下,顏湘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對方的神色,覺得不像是不喜歡吃的樣子。
顏湘眨了眨眼睛,溫軟而柔和的眼尾覆蓋上一層淺黃色的瑩潤光澤,鼻頭微圓,嘴唇溫潤,說話的語氣很輕:「好吃嗎?好吃我多做,你想吃什麼告訴我。」
蔣榮生淡淡地抬眼,瞥了一眼面前的顏湘,他不是沒有注意到,今晚的顏湘一直在看著他,目光始終黏在他身上。
這讓他的感覺不太好。腦子裡忽地想起了齊思慕那晚在露臺上聽不懂人話,飛蛾撲火的樣子。
很麻煩。
蔣榮生的臉色冷了一點,目光晦暗不明,放下了筷子,笑了笑:「還可以。你不用考慮我,我工作忙,很少來。」
「哦…。」顏湘垂下了眼睛,有些傷心的樣子。
「對了,周容跟我說你沒去上課?」
顏湘有些心虛:「…是。」
幸好蔣榮生沒有多問,他大概也沒有問顏湘願不願去,不願意去又是為什麼的意圖,只慵懶地,隨口道:「你要去上。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