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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湘想立刻把電話掛了。
「啞了?說話。」
顏湘揉揉眼睛,嘆了一口氣,臉色是一種麻木的隱忍,「蔣先生,我媽在做手術!生死未卜!生死未卜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現在人在icu,你能不能放我兩天,等我媽媽從icu轉科院室了,再折磨我行不行。」
蔣榮生:「……」
蔣榮生桌子上的一臺顯示屏正亮著,上面是手術室錄影,早已實時傳到他的電腦當中,手邊ipad郵箱有新的通知,是方才的手術報告和病歷。
所以蔣榮生也知道情況並不是很好,他偶爾懷著人道主義的心理,打電話過去給顏湘,問缺不缺錢,或者需要別的什麼麼。
結果顏湘上來就給他一頓好呲。
蔣榮生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然而語調卻很平靜,嗓子緩沉地:「我並沒有別的意思。你需要什麼跟周容說,他24小時都在。」
他還是對顏湘說了這通電話的意義。
蔣榮生就是這樣的人,情緒歸情緒,卻公私分明,從來不會耽誤正事。
周容在旁邊聽得膽顫心驚地,接收到來自頂頭老闆的眼神,點一點頭,說:「我會辦好的。」
「就這樣。」蔣榮生說完,乾淨利落地把電話一掛,扔到桌子上。
想了想,還是低聲罵了一句,「蠢得要死。只會哭。」
周容不敢搭腔。諾諾點頭,退了出去。
周容身邊有很多戀愛腦朋友,早就煉出了一身本事,知道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怎麼跟戀愛腦朋友相處。
首先就是,絕對不能給出明白的結果,直截了當地說和好唄,或者說,你給我分了!這是萬萬不可的。
其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當戀愛腦朋友罵他物件的時候,你千萬千萬不能跟著他一起說,一起罵,最後的一定會是戀愛腦又開始維護他的物件,開始罵你。
周容吃過虧,立刻就長教訓了。
雖然蔣先生不是那種戀愛腦。但是道理倒是差不多的罷了。上司跟他物件的私人感情,作為下屬在旁圍觀,一定要把自己當死人。
要是說多了,不用當,真的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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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湘被掛了電話以後也不在意,他哪裡都不想去,什麼都不在乎,就這麼握著手機,蹲在了icu門口的走廊上。
其實還有很多其他家屬也守在icu門口,只是他們都有板凳和毯子,顏湘什麼也沒有,就直接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在發呆。
顏湘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外套,深色牛仔褲。頭髮有點亂糟糟的,臉色帶著一種羸弱蒼白,眼睛圓圓的,只是因為哭過,眼皮有點紅。
整張臉透著一種茫然和孤獨,有點像走丟了找不到家的小孩。
顏湘蹲在地上的時候,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一隻手藏在袖子裡,在微微發抖,另外一隻手把手機的邊緣扣得很緊。
手機上面下載了銀行app,要出帳單的時候他可以立刻交錢,一秒鐘都不用耽誤。
所以他把手機捏得很緊,這是他除了等待以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到了半夜,媽媽的情況突然開始崩潰。
顏湘眼睜睜地看著一大堆醫生,護士的腳步明顯加快,湊到媽媽的那張病床身邊,各儀器開始瘋狂運作,顏湘隔著一道門,都能感覺到機器嘀嘀嘀嘀的聲音,叫得人快要崩潰。
途中有醫生來跟顏湘說明情況,顏湘根本不想聽,捏著手機,「你別在這跟我說了,你去,你去搶救好不好,你去看一看她呀。」
病危通知書,簽了多少張,顏湘已經不記得了。
一筆一劃地,像凌遲。
黎明升起的時候,情況穩定了一些,媽媽的意識甚至清醒了。
下午三點鐘才是探視時間,現在沒到時間,顏湘還是不能進去。
顏湘求醫院的護士姐姐給他一張白紙,他在柏芝上面迅速勾勒了幾筆,一個卡通的,圓腦袋,頂著滿頭亂毛的小男孩形象就留在了紙上,旁邊還寫了一句話,
媽媽,多多在外面等你。快好起來吧。
顏湘求了護士,把這張紙條帶進去,給媽媽看一眼。
護士當然不會拒絕,馬上就接過紙條,處理了一下,送進了病房裡面。
隔著厚厚的玻璃窗,顏湘趴在玻璃上,盯著媽媽,看到媽媽似乎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紙條,然後腦袋微微動了動,望向門外的顏湘。
那一刻,顏湘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