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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明信片的左下角沾了一點血跡,很淺,幾乎可以忽略。
蔣榮生沒有動作,低頭,墨藍色的眼神不疾不徐地落在顏湘的臉上,從容又淡定。
像是在看顏湘想要做什麼。
然後顏湘就抬手,把自己寫的那張明信片從中間,撕掉了。
隨著紙被撕開兩半的動作,空氣中發出很輕的「刺啦」一聲,像一把刀插進了心臟上方,空空蕩蕩卻又嗡嗡作響。
顏湘把撕成兩半的明信片拍在蔣榮生身上,一如那天蔣榮生把入職同意書拍在顏湘的胸口上。
顏湘蒼白著臉頰,小聲地:「我不想去,蔣先生。」
隨之而來的,是本來應該被過塑珍藏的,卻又被撕成兩半的明信片飄落在地上的聲音。
「嘩啦」一聲落地,輕飄飄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聲音聽起來卻很沉重。
可能是有人在捨不得吧。
因此明信片的犧牲,就顯得很悲壯。
像是曾經美好,曾經幸福,如今破落在眼前。
顏湘撕的時候有點手抖,再加上紙張本來就很硬,因此中間那道裂縫歪歪扭扭的,像零落死去的野獸牙齒一樣,崎嶇難堪,邊緣還有飛起的毛邊邊,可見撕的時候有多困難又難過。
其實顏湘也很捨不得。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對他一點兒好處也沒有,蔣先生也會很生氣。
蔣榮生安靜了兩秒鐘,深藍色的眼睛盯著地上的青白碎紙,沒有俯身去揀。
他又看著顏湘,兩秒鐘之後才開口,嗓音有種無法言喻的壓抑和低沉:「本來想回來再收拾你。」
蔣榮生笑了笑,若有所思地:「…但是你自己把明信片撕碎了,我們也就不用出去了。」
「嗯。」顏湘沒有再理蔣榮生,而是回頭,走進東廂房,西蒙在角落裡用爪子扒拉著兔子的殘軀,似乎是苦惱還沒吃夠。
顏湘不怎麼害怕西蒙,蹲下身,想從他嘴巴里撈出泥泥的遺體。
結果下一秒鐘,西蒙彷彿受到某種指示一般,一下子就把顏湘按倒了,撲在地上,目光貪婪飢餓,正呼呼地吊著口水。
西蒙是個不折不扣的獵犬,起碼有一百多斤重,把顏湘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地,嘴裡全是一股腥味,黏在嘴邊的血還沒幹,直衝著顏湘的鼻子和大腦。
猛烈的血腥味再次沖向顏湘的瞳孔,幾乎是瞬間顏湘的指尖就開始發抖。
不,不只是指尖,是手掌,手腕,胳膊,背,全身都在發抖,他劇烈地掙扎:「…no!西蒙!放開我。」
可是西蒙不會聽他的,帶著肉渣的牙齒咬著顏湘的衣服,把他拖到剛才吃兔子的地方,興奮地拱著氣。
西蒙的那雙眼睛依舊黑亮黑亮的,只是不再純真,而變得無比兇猛,閃動著詭異暗紅的光芒,死死地盯著顏湘。
顏湘身後的地毯全是血,兔子的骨頭,腥臭的皮毛和已經分辨不清的內臟,隨著他不斷反抗西蒙的爪子和牙齒,那些惡臭的暗紅的血抹得他滿身都是,後背的衣服,脖子,手臂。
這些血腥氣好像變成了一團紅色的繩子,牢牢地把顏湘綁起來,讓他覺得無比窒息又害怕。
他眼噙淚水,往上看,除了一座金銅花蕾吊燈,還看到了蔣先生——
衣著體面,高高在上,正無謂地看著他彷徨掙扎,墨藍色的眼睛,眉眼之間皆是冷意與嘲弄。
他一點也沒有觸動。心很硬,於是表情也沒怎麼變。
「幫一幫我…」顏湘怕了起來,變故陡然發生,他只能艱難地推開野獸的頭顱,在動作交錯之間朝著蔣榮生求救。
下一秒鐘西蒙就用爪子按住了顏湘的肚子,像一頓鋼筋紮在他的腹部,尖利的疼痛襲來。
顏湘咬牙,大口喘氣緩解著因為重量帶來的內臟錯位,他再次艱難地舉起手,擋住了西蒙再一次的攻擊,可是手指不小心伸進了西蒙的嘴裡,瞬間就被咬穿,血垂直掉下來,滴在顏湘的眼皮上,他哭了出來:「肚子疼,後背疼…手不能抖下去了,我…我的手不能一直發抖…」
「蔣先生,幫一幫我……」
蔣榮生說:「不要。」
低沉的聲音傳到顏湘的耳朵裡,他瞬間就鬆了力氣,掙扎不動了,西蒙得了勢,尖尖的獸牙靠近了顏湘脖子上的大動脈,撥出的熱氣帶著濃重的腥氣。
顏湘幾乎毫不懷疑,下一秒鐘他的動脈會被咬穿。
在激烈的心臟作用下,他的血會瞬間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