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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榮生對著玻璃櫥櫃,把領帶打好,默默地關上了玻璃櫥窗的門,回到黑色的椅子上,繼續工作。
那天,蔣榮生只有一瞬間的失控,除此以外,依舊保持著精準嚴謹的工作效率,完成了總裁辦規劃的所有日程。
下班之後,他沒有任何發洩的舉動,不酗酒,不縱|欲,沒有去郊外跑圈,而是自己開車回到了蔣宅,吃飯,跟西蒙玩一會,聯絡海外,看一會新聞,再看一會很厚的俄文書,然後關燈,睡覺。第二天周而復始。
一直都沒有去醫院看顏湘一眼。
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很正常。
事實上,不止顏湘不可逆昏迷的訊息傳來當天,此後的一個星期,一個月,半年。
蔣榮生也很少很少去醫院看顏湘。
彷彿他一點都不關心。
或者可能像被風吹乾的玻璃杯水珠一樣,慢慢地,痕跡就消失了。
周容陪在蔣榮生身邊,也有這種感覺。
顏湘的昏迷似乎已成定局。周容本來在期待著顏湘第二天就會醒過來。結果沒有。
第三天,第一個月,第二個月,隨著時間的過去,希望越來越渺茫。
就連醫生都說,沒什麼可能醒過來了,昂貴而精密的儀器監測不到病人一點的求生意志。
顏湘似乎終究會被人遺忘。
一輩子躺在醫院裡。
周容已經慢慢釋懷了。
他想蔣先生也是這樣。
或許蔣先生沒有在乎過,所以才那麼少去看顏湘。
周容印象中的有那麼幾次去醫院,是在一場投資慶功會後,蔣榮生微微醉了酒。
周容把老闆扶上勞斯萊斯的後排,給他遞了一些濃鬱的紅茶,低聲道,「蔣先生慢喝。我讓司機開車,目的地是?」
紅茶蒸得熱熱地,撲在蔣榮生雪白的面板上,氤氳出淡淡的如同胭脂般的痕跡。
他的確是個很好看的人,尤其微微喝多了一些,不像平時那樣冷漠和威嚴,眸中的墨藍色凝固著一層薄薄霧水。
五官深邃立體,嘴唇溫潤,沒什麼表情,微微垂眼皮,慵懶地,很像古典畫報裡那種冷美人。
周容慶幸自己是個直男,不然他日子會過得煎熬痛苦。
然而他也不敢多看,正以為蔣先生快要睡著的時候,
蔣榮生卻忽地抬起了眼皮,冷冷地瞥著窗外扭動的霓虹,嗓音低沉:「去北城醫院。」
「好的。」周容吩咐司機開車。作為一個職場經驗豐富的秘書,他對「不該問的別問」這條銘記於心,直接就報了目的地。
黑色的勞斯萊斯駛出酒店地下停車場,開往北城市第一醫院。
蔣榮生下了車,在醫院貴賓樓的地下停車場進電梯,沒驚動任何人,自己就去了顏湘的病房。
周容跟在蔣榮生身後,提著紅茶杯子,竭力保持沉默。
因為顏湘有過自殺歷史。所以他的病房並不像普通的病房,而是一個三面牆壁,一面長長的玻璃窗,方便醫生和護士隨時看到他的情況。
另外還有一扇門,是可以進去的。
蔣榮生沒有推開病房的門,而是站立在玻璃前,靜靜地看著病房裡的顏湘。
顏湘的頭髮長了一些,軟軟的蓋在額前。現在更不好好吃飯了,臉色更蒼白了些,眼睛的弧線還是一如既往地圓潤,羽睫漆黑,像以前一樣,帶著一股倔強感。
唇色淺淺,嘴角處略微的弧度往上翹,像是在做一場不願醒來的美夢。
好像,好像只是睡著了。
從來也沒有發生過那些不堪的往事。
等明天的太陽升起來,他就會睜開惺忪的睡眼,在床上滾幾圈,懶懶地趿拉著拖鞋去刷牙,下樓吃早餐,再去東廂房做他的雕塑。
朱紅色的雕花窗外,一如既往春光明媚。
中午了公司不太忙的時候蔣榮生會回家吃飯,就算很忙,也會打電話給管家,過問顏湘的吃飯情況。
不過有時候顏湘會中午了才起床。
太陽落下了,會下班回家,晚上一起吃飯,跟狗玩,一起看一部冗長的電影,有時候會一直做|愛直到睡下,有時候又不做,只是靜靜地摟著,各自看書玩遊戲機。
窗外主人房霧藍色的月亮升起來的時候,
屋內,兩個人靜靜地摟著,睡著了。
第二天周而復始。
蔣榮生在玻璃窗前站了一會,忽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