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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榮生很久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偶爾只輕輕地彈了彈菸灰,那動作看起來慵懶而輕慢,充滿了上位者的優雅與強權。
可是周容知道,蔣先生也許不像表面上那樣看起來的理智與冰冷。
蔣先生很少吸菸,除非他需要冷靜和思考。
蔣榮生幹了這麼久,發現蔣先生跟別的大佬不太一樣,他不喜歡飆車,不喜歡賭|博,沒有濫|交的愛好,很久以前的情人是為了發洩天生過於旺盛的精力和生理需求,相對固定,半年合同。
他對情人很大方,床|下表現得也很溫柔。
但是從來也不太走心,在乎情人的存在和感受的話更是不可能的事,像對待避|孕|套一樣,用過了就扔掉。
被使用的的頻率當然不太一樣。這是一個期限半年的避|孕|套,不過在對待的態度是沒什麼區別的。
蔣先生也不喜歡喝酒,只喜歡喝甜甜的檸檬紅茶。
愛好也很安靜優雅,跟典型的毛子一樣,藝術對他來說是淨土,喜歡看歌劇,看詩集,看芭蕾舞,看畫,後來喜歡收藏雕塑品。
所以蔣先生核心依舊是冷酷的,冷酷到沒有任何激烈的情緒出口。
心裡有事需要慢慢地冷靜,戒癢的時候,他會點一根煙,然後菸蒂靜靜地燃燒著,他不說話,也不發瘋失控。一根纖細又雪白的香菸燒到頭,事也就想通了。
然後今天周容就看著蔣先生在他身邊,默默地點了兩根,不會吸,就是點燃,任由它燒。
暗紅色的火星子徐徐燃燒著,跌進蔣先生的眼底,墨藍色的情緒晦暗不明,唇角輕抿,弧度冷漠無緒。
須臾,蔣榮生忽然叫了助理的名字,「周容。」
「您說。」
蔣榮生的語氣很輕,微微眯著眼睛:「看到摔倒的顏湘,你是什麼感覺?」
周容一怔,隨即說道:「怕他……。」
「怕他沒了?」
「是的。太太……顏湘出院不久。」
蔣榮生抬眸,掃了一眼周容,輕聲哼笑:「你倒很會講話。就叫太太吧。我也怕他沒了。」
片刻後,蔣榮生又問:「要是那一摔,沒了,怎麼辦?」
周容不敢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也沒有立場。他只是個助理,不應該對老闆的家事發表意見。
蔣榮生蹙眉,催他:「說。不用多想,我只是隨便問問。」
周容遲疑了片刻,說:「會傷心,給他辦葬禮,然後接受這個現實。」
聽完,蔣榮生許久都沒有說話,吸了一口煙。
半晌以後,蔣榮生輕輕地吐出一口煙圈。
周容的答案是常規的答案。他覺得他也應該這麼做。這樣做才是正常的,理智的。
蔣榮生又吸了一口煙,墨藍色的眼神無情無緒:「如果是蔣榮生,大約也會如你這樣做。」
那麼不是蔣榮生,而是作為一個本身踐踏一切倫理綱常,罔顧道德法律底線的,剛剛失去愛人的寡夫呢?
他大約會有一個算一個,那座墓園裡無論是祖墳還是夫妻合墓還是單人墓,全部剷平,把整座山都推了,樓梯的大理石一塊,一塊地,像拔掉人的牙齒一樣拔掉,再也不要見一點起伏的樓梯。至於被挖出來的骨灰?野狗或下水道的老鼠可以飽餐一頓了。
周容在旁邊根本不敢說話,心裡像你的眼神可不是這麼說的,生怕老闆燒煙不過癮,順手把他也給點了。
面上還是一片嚴謹冷酷,對蔣先生的行為裝作視而不見。
吸菸室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周容去開門,是醫生說顏湘的遺留血塊檢查結果出來了,請蔣先生去辦公室一趟。
周容有種孩子犯了事要請家長去老師辦公室的錯覺。
他點點頭,說知道了,然後跟蔣先生說了這件事。
蔣榮生聽了,手指帶著菸蒂在灰色的水晶菸灰缸裡碾了碾,熄滅了香菸,站起來,洗手,用乾濕紙巾擦乾指尖縫隙,消毒,拍了拍手腕,才出了吸菸室。
去醫生辦公室之前,蔣榮生還繞了一小段路,來到顏湘的病房前,沒進門,就只是隔著玻璃窗,遠遠地看了一眼。
片刻後,蔣榮生低聲說:「走吧。」
周容應下,跟著蔣先生大步去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早就在辦公室裡等著了,桌子旁邊有一塊醫療點子顯示屏,上面是大腦的掃描結果,周容略看得懂一些,他看得懂,蔣先生就更不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