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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太陽徹底升起來,雨霧漸漸地散去,雨便也停了。蔣榮生給顏湘蓋好了被子,下床,洗漱,吩咐人煮早餐。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才回房間,先是親親顏湘的眉間痣,顏湘還是沒醒。下雨天好像讓他睡得更沉了。
蔣榮生看了一會,伸手推推顏湘的肩膀,「多多,起床了。」
「唔……好。馬上。」顏湘的眼睛都沒睜開。
蔣榮生摸摸他的額頭,問:「早晨下了大雨,還要去拜祭你的媽媽嗎?山路可能會打滑。要去麼?你做決定。」
顏湘清醒了一點,揉揉眼睛,躺在床上,仰頭看著蔣先生,「要,想去。小心一點就不會摔跤了。」
「那快起床。」
「起了。」顏湘眨著眼睛,下雨睡覺很舒服,總是感覺懶懶地,但是一想到要去拜祭媽媽,顏湘還是咬牙坐了起來,口齒有點迷糊,「起了,起了。」
「好孩子。」蔣榮生親了一下顏湘的耳朵,摸摸他的頭,「換衣服吧,外面在下雨,今天要穿外套,中午吃飯熱了可以脫。」
「好——」
顏湘困困地,遲鈍地掀開被子,下床,穿拖鞋,換好衣服,刷完牙洗完臉下一樓餐廳吃早餐,今天吃厚蛋燒。
吃完早餐,顏湘還要喝中藥。蔣榮生也陪著他,只不過蔣先生能喝的是看起來美味得多的檸檬紅茶。
顏湘忍著喝完了苦不拉幾的中藥,難受得快要吐了,蔣榮生給顏湘嘗了兩口檸檬紅茶,顏湘才把那股中藥的腥味壓下去,蔫巴巴地跟著蔣榮生上車。
墓園在北城市郊外,車開了兩個多鍾才開到墓園。
這是北城市最大的一個公墓,由三座山組成,夏天站在山腳下往上看,山林鬱鬱蔥蔥地。除了起伏的灰色墓碑,不像墓園,像是漂亮的工願,風景很好。
正式下葬的事情是蔣榮生親自操辦的,他給顏湘的母親選了個好位置,依山傍水的。
車停在停車場,走出去,發現天空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毛毛雨。
蔣榮生穿著黑色的襯衫,雙腿修長,指骨屈起,半傾斜著撐雨傘,問顏湘:「一個人害怕嗎?要我陪你上去嗎?」
顏湘想了想,搖搖頭,說:「我想一個人跟媽媽說說話。」
蔣榮生同意了,告訴他墓碑的位置在幾排幾號,然後在階梯下面等著他,注視著顏湘一個人上去。
等到顏湘慢慢地走遠了,蔣榮生才回頭,語氣淡淡地,卻格外冰冷,吩咐周容,
「今天帶了幾個人來?不夠就找墓園辦事的,讓人守好出口。」
周容明白蔣先生的意思。
看好那位,不要讓他不見,也不讓陌生人跟他有任何交談。
周容應下了,去照辦。
第70章
正好是盛夏季節,今天又是工作日,還下著毛毛雨,墓園裡除了辦喪事的,其餘則沒什麼人。
蔣榮生半支著長腿依在車邊,微微低著頭,指尖中央夾著一根燃著猩紅色火星的香菸,他低頭,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
待到那股濃嗆的薄荷味在血液裡滾動幾番,蔣榮生才微微皺著眉頭,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圈優雅的煙圈。
下雨天的煙圈總是帶著涼薄頹靡的氣息,在空氣裡低低地旋了幾個圈,然後逐漸消湮在雨幕當中。
「過去多久了。」
周容低頭看了一眼腕錶:「三十二分鐘。」
蔣榮生微頷首,沒有說話,修長的指尖搓了搓煙尾,微微灼燙的溫度撩著手指的面板,他也不覺得焦熱似地,依舊用手指頭按著。
又過了一會,一根煙才剛燒了半截,蔣榮生掐滅了菸頭,拍了拍手腕散掉味道,從車裡去了一把更大一些的雨傘,在細細的雨絲裡三兩下抖開,跟周容說:「我上去看一眼。你不必跟來。」
周容點頭應下,說:「人不會動,會照常守著。」
然後周容看著老闆高大且修長的身影逐漸地遠去,他腿長,步伐穩健,撐著一把黑金色的雨傘,側臉冷峻,墨藍色的眼底情緒很淡,氣場很有幾分肅穆。
不過周容的眼睛尖,金絲眼鏡下的一雙眼睛瞄到這雨絲是斜著的,仍能淺淺地飄,微涼的雨水微微沾濕了蔣先生黑色的襯衫下擺,滲開星點大的痕跡,其實並不明顯。
周容能在蔣榮生手底下掙扎求生這麼多年,心眼兒多,細緻,一瞬間就注意到了,且若有所思。
蔣先生講究體面得體,衣服面料是用的是極好的,料子質地軟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