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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揚的父親沈長江,一直是四道泉農場人人敬佩的黨委書記,和主任。
直到現在,提起老主任,不管是八十多歲的老人,還是滿街跑的娃娃,全家都會豎起大拇指。
在外人眼裡,沈長江正直、踏實、睿智而又和藹,工作盡職盡責。
在家裡,沈長江是一個溫和而又慈祥的老父親。對待老婆和孩子們,他總是笑呵呵的,少有發脾氣的時候。
多數人家都是嚴父慈母,但沈家卻正好相反。母親嚴玉華像東北地區的大多數女人一樣,勤勞能幹,性格剛強。
她既能下田種地,也能巧手烹飪,沈長江很以自己的老婆為榮,經常對外人誇獎嚴玉華遇大事不慌,做小事心細。農場的女人們有什麼事,也都樂意向嚴玉華討主意。
父親沈長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農場的建設與管理上,家裡的事情,和照顧孩子們的重擔,就全落在了母親的身上。
嚴玉華要強,她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在女子的教育上,也十分嚴格。
母親雖然文化不高,但卻深知知識的重要性,哥哥和姐姐繼承了母親的性格特質,成績優異。
而跟哥哥和姐姐相比,沈揚從小就十分頑皮,於是,四道泉農場的田間街頭,經常會看到嚴玉華揮著掃帚追趕沈揚回家寫作業的身影。
在沈揚的記憶裡,小時候他闖了禍,捱了訓,通常都是父親笑呵呵地在母親面前幫他說話,甚至在母親罰他不許吃晚飯的時候,悄悄塞雞蛋給他。
沈長江的形象,在沈揚的心裡,一直是溫暖而又偉岸的。
他經常會跟在父親的屁股後面,看父親後倒著雙手,走在田間,看今年的麥田長勢。也特別喜歡往糧倉跑,看父親查檢糧食質量。
沈長江夜裡在昏黃的燈下,戴著老花鏡寫檔案的身影,也深深地印在了沈揚的心裡。
沈揚聰明,但卻沒有哥哥和姐姐身上那種拼命三郎的勁兒,拼命不是他做事的風格,所以,他也只是考上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二本大學。
母親嚴玉華責怪他但凡上點心,也不至於只考個二本。
沈長江卻只是笑呵呵地拿著錄取通知書,點頭說“挺好,挺好”。
對於小兒子沈揚,沈長江總是有更多的耐心和欣賞。
而且,一家出了三個大學生,在當地,已經是一個傳奇般的存在,足夠讓嚴玉華面上有光了。
就這樣,沈揚踏上了前往大學的列車,臨行前,父親沈長江抓了一把沒有褪皮的麥粒放在了沈揚的手裡。
沈揚就這樣緊緊地抓著那把麥粒,從窗戶裡看著父親和母親遠去的身影。
或許,正是父親的這個動作,讓他的心,永遠地和這片土地緊密地連線在了一起。
嚴玉華看著心不在焉的兒子,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吃飯就好好吃飯,胡思亂想,糟蹋了好糧食。”
沈揚趕緊收回神,向母親嘿嘿一笑。
母親是從最艱難的時代走過來的,也最珍惜糧食,從小就告訴他們每一粒米一片菜葉都應該好好珍惜。
她一向嚴厲,即使是如今上了年紀,頭髮也如年輕時候一般,梳得利利索索,衣服乾乾淨淨。
丈夫的離開,和歲月的洗禮,讓她已經不再像年輕時那般要強,但多年的磨礪,也仍讓她無法完全將內心的溫柔綻放出來。
像是猜到了沈揚的心思,嚴玉華給沈揚夾了一塊紅燒肉,淡淡地說道:“你爸書房的櫃子落灰了,你一會去擦擦。”
沈揚端著碗的手頓了頓,快速地解決了晚飯,就鑽進了沈長江的書房。
嚴玉華看著小兒子的背影,笑著罵了一聲“臭小子”。
沈長江的這間書房,並不大。
因為經常熬夜寫檔案,怕影響老婆和孩子們睡覺,就把正屋單獨隔了一個小屋子,當成書房。
其實,嚴玉華每天都會把書房打掃一遍,櫃子上根本沒有灰。
只有父親的遺像掛在牆上,溫和的笑著,目光睿智,凝望著他的小兒子。
“唉,爸,您說我現在可咋辦。我也不會寫啥改革建議啊。還合理化,咋能合理?”
“沒人乾的活都讓我幹,就因為我是您兒子?!”
“您說說,這合理嗎?”
沈揚對著父親的遺像發著牢騷。
照片上的沈長江沉默無言,沈揚嘆了口氣,認命地垂下了頭。
“行吧,幹就幹吧!誰讓我是您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