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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霜雪萬里，太陽一出來時整個大地都折射著光，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張慕時而緩緩前行，時而無目的地縱馬飛奔。李慶成笑道：&ldo;你做什麼？發瘋了麼？&rdo;&ldo;心裡快活。&rdo;張慕說。李慶成道：&ldo;怎麼個快活法？&rdo;張慕又不說話了，李慶成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張慕，他拍了拍張慕的臉，張慕便低頭吻他，兩人縱是坐在馬上，彼此摟著，卻仍忍不住手牽著手。&ldo;你多說幾句，多笑笑成不？&rdo;李慶成忍不住道。張慕雲淡風輕地嗯了一聲。李慶成拿他沒辦法。張慕又道：&ldo;你還是嫌棄我。&rdo;李慶成道：&ldo;隨你。&rdo;張慕笑了起來，似是因李慶成被自己截了話而得意，李慶成莞爾看著他，說：&ldo;像這樣就挺好。&rdo;李慶成心念一動彼此便能感覺到，張慕又摟住他動情地吻，李慶成只覺一腔感情已積聚到頂點，無法透過言語來表白，也無從發洩，道：&ldo;我想不出要怎麼說了。有一口氣堵著，不知要怎麼對你說，說愛你愛得離不開你罷，太俗，說沒了你不能活罷，又太笨……&rdo;張慕小聲道：&ldo;我就是這麼想的，我站在你的身邊，這口氣就這麼堵著，堵了足足二十六年……&rdo;李慶成再一次嚐到愛戀的那種情感，它真是摧毀人神智的東西，就像怒海與狂濤，沖垮了他的內心。&ldo;我堵了一輩子。&rdo;李慶成說：&ldo;下輩子也堵著呢。&rdo;張慕不解看他，李慶成說：&ldo;若真有下輩子的話，慕哥，你願意還和我一起不？&rdo;張慕沒有回答，李慶成的心一剎那揪了起來。&ldo;不了。&rdo;張慕說：&ldo;下輩子不想再尋氣來受。&rdo;李慶成心裡惆悵難言，久久不說話。許久後張慕道：&ldo;除非你這輩子把我伺候好了，下輩子才敢許你。&rdo;李慶成登時醒悟過來，張慕是在逗他，忍不住道：&ldo;你忒也狡猾。&rdo;張慕又笑了笑，揚鞭策馬，一路向南而去。江南之地入冬，揚州大小湖泊猶如明鏡般漂亮，冬來下了第一場雪，漫山青松頂著薄薄一層碎玉，那景色足是人間仙境，兩人入城後將馬牽到集市上賣了，揣著賣馬得來的六兩銀子，一時間也不知走何處去。張慕知道李慶成不貪圖享受，畢竟當年起兵之時什麼苦都吃過了，但仍去買來兩套錦袍，給李慶成穿上，吃穿用度，從未短了半分。&ldo;你跟著我，就得聽我的。&rdo;張慕道：&ldo;莫操銀錢的事，都能辦好。&rdo;李慶成道：&ldo;成，從前都是你伺候我，現在換我伺候你了。&rdo;張慕雖是這麼說，卻仍有點不自在，李慶成卸下一身擔子，現世為人，只覺輕鬆了不少，住店時伺候張慕脫靴更衣，洗臉搓背，儼然一副小媳婦模樣。張慕日子猶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表面上不說，李慶成卻知他心裡已是幸福得無法言喻，話也漸漸多了起來。&ldo;你看那兩隻雞。&rdo;在食店裡吃飯時，張慕偶爾會說幾句沒頭沒尾的話。李慶成便循著張慕所指去看，兩隻雞在搶吃的打架，張慕便扔點吃的給它們，兩隻雞便分開了。李慶成笑得肚疼，也不知有什麼好笑，張慕則忍不住莞爾。&ldo;這個給你，媳婦。&rdo;張慕偶爾會這麼喚他，李慶成也不在意，便接過一串棕色的檀香手珠戴上，斜眼瞥張慕的手腕，也戴著串黑的。&ldo;我今日翻到這個。&rdo;張慕清點大手中的純金鷹羽鏢，李慶成登時大喜，現價便帶著金鏢去當鋪，足足當了六百兩銀子。李慶成揣著袖在揚州第一當外頭等，張慕出來時又道：&ldo;走了。&rdo;於是兩人便牽著手，沿路逛逛看看，回家去。張慕未打算安定下來做點活計，李慶成也不急，便這麼只羨鴛鴦不羨仙地四處遊玩，冬去春來之時，揚州百船出湖，到處都是踏春賞景的人。兩人在揚州一家客棧住了近月，那日張慕先起出門給李慶成買街頭河蝦餛飩，李慶成起來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憶起來生之事，那已成為殘缺的夢境，孰夢孰真，就連李慶成自己都記不得了，只怕當真是逃亡時的一場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