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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明日得空進殿裡來，再給孤說說後頭的事。&rdo;大學士笑了笑躬身，離去時又看了侍衛一眼，忽道：&ldo;臣斗膽多嘴問一句，不知這孩兒犯了何事？&rdo;李效仍在想大學士講述的那個故事，隨口答：&ldo;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本來今夜就要絞死的，現已過了時辰，先關進天牢裡罷。&rdo;大學士點頭：&ldo;臣告退。&rdo;大學士離去，鷹奴被押走，唯餘一國之君的李效坐在龍椅上發呆。李效擺駕，一路穿過御花園，正要回寢宮去，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前往養心殿見太后一面。太后坐在榻前，落寞地看一套皮影，燈火綽綽約約地映在牛皮蒙板上，花團錦簇，彷彿是她少時的美好時光的留念。宮人通報陛下駕到，太后渾沒想到李效會此刻來，忙令人收拾了皮影，端上熱茶。李效淡淡道：&ldo;不妨，母后看就是，皇兒得空過來坐會。&rdo;太后板著臉：&ldo;皇上也有得空的時候？&rdo;後宮奉太后為尊，太后又是李效生母，養心殿無人敢怠慢了，饒是如此，偌大的後宮裡唯太后一個婦人，多少顯得有些冷清。太后老了，李效看著她的臉，老婦人的法令紋延至嘴角，嘴唇抹成鋒銳的暗紅，凜然不可冒犯，自李效記事起，她便是這副表情，須臾不得鬆動。無論小時候的李效如何表達與她的親近，她總是那樣板著臉，不欣喜，也不誇獎。先帝早崩，太子體弱，在與宦官們的政權鬥爭中一命嗚呼；她把李效扶上了本不屬於他們母子的皇位，李家的江山等著她的兒子來繼承，她有義務嚴格教導。&ldo;皮影。&rdo;李效思考良久，擠出兩個字。&ldo;皮影。&rdo;太后淡淡道，接過太監遞來的茶撇了撇。&ldo;許多年前，你父皇下淮西時帶回來的。&rdo;李效從側邊看，太后朝著蒙屏，皇帝正要讓太監把動個不停的小人轉過來點，太后忽然道：&ldo;再十天，皇兒就要大婚了，認得全這出戏不？&rdo;李效搖了搖頭，太后說：&ldo;這是統歷年間的事，方氏篡國，太祖第四弟，也就是當時人稱四王爺的李魏，將親女泰安郡主嫁予太后孃家人方青餘，朝廷上書，升方青餘為兵部侍郎。&rdo;李效點了點頭：&ldo;郎才女貌。&rdo;太后不動聲色：&ldo;郎才女貌？皇上自小不太讀史，其中種種，仍不清楚。&rdo;李效：&ldo;非是不讀史，但凡有太史情愛批註之篇，自是懶得細看，隨手翻過了。方青餘是個叛賊，孤是知道的。&rdo;太后悠然嘆了口氣：&ldo;嫁女嫁高，娶媳娶低，李巍王爺倒也做得不錯，保全了一大家人，奈何方青餘娶了郡主三月後便出兵征討匈奴，在一場戰中不知去向。&rdo;&ldo;泰安郡主自小習武，獨守空閨，後毅然出走，女扮男裝參軍，前往邊陲尋找夫君下落，於銷骨河畔尋得方青餘屍骨，慟哭三天三夜，血淚染紅銷骨河，最終沉江自盡。&rdo;李效忽道：&ldo;母后這麼一說，孤也想起來了，小時候似是曾看過這出戏。&rdo;太后淡淡道：&ldo;戲到沉江便完了，可知後來如何麼？&rdo;李效搖頭，太后悠悠嘆道：&ldo;這個方青餘，他沒有死。很蹊蹺，是不？&rdo;李效蹙眉：&ldo;確有蹊蹺。&rdo;太后轉了話頭：&ldo;其中緣由，便無人得知了，皇上若得空，可看看話本。&rdo;李效一哂道：&ldo;謹遵母后吩咐。&rdo;太后：&ldo;皇兒，莫小看了情之一道，你將大婚，連林家那閨女的面都不曾見，這如何成？自小到大，母后最擔心的便是這茬。&rdo;李效正色道：&ldo;孤未曾有喜歡的人，自然提不起心思。&rdo;太后悠然道：&ldo;咱們大虞子民，無一不以你為尊，你身系千萬人敬仰之心，太傅教過你要如何做？&rdo;李效：&ldo;愛民如子。&rdo;太后：&ldo;正是，私愛在心，而有大愛，不懂憐惜妻與子，如何能做到愛民？&rdo;李效點頭起身道：&ldo;母后教訓得是。&rdo;太后本欲再說，見皇帝已有點不耐煩，只得打住了話頭，臉色依舊是冷冰冰的那表情：&ldo;皇上再回去想想罷。&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