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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聲漸漸入耳。

那些車廂上刻著“和氣生財”小字的馬車都沒有掛燈,黑壓壓的排成了一列就過來了。

一直到距離火堆十來步遠的地方,第一輛馬車才停了下來。

馬車車伕身手敏捷的跳了下來,站到了一邊,後面所有的馬車雖然停了,但車伕都沒有下車。

車門簾子一響,第一輛馬車裡下來兩個人。

一個是面色威嚴,身穿錦服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像是個管家,五十來歲,在中年男子身旁一直垂著個頭,始終是一副很恭敬的樣子。

看著依舊在火堆旁坐著的顧留白等人,這名面色威嚴的中年男子微微蹙眉,道:“哪位是給我們傳信的溪凝先生?”

“溪凝先生?”陳屠一愣,卻見顧留白伸了伸沒受傷的那隻手,笑眯眯的說道:“是我。”

中年男子看到是個少年,不由得一愣,:“我是鄒蓑衣,你說的鄒嘉南,是他麼?”

說出鄒嘉南三字時,他的目光陡然變得極其凌厲,就像是兩道劍光一樣,釘在周驢兒的身上。

顧留白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了一眼周驢兒。

周驢兒挺了挺胸,笑嘻嘻的說道:“對,我就是鄒嘉南。”

鄒蓑衣凝視了他片刻,輕聲道:“可有憑證?”

周驢兒在懷中掏了起來,正當陳屠生怕他又掏出那條蛇的時候,卻只見他摸出了一塊白色的魚形玉佩。

“這是我打小就在身上的。”他認真的看著鄒蓑衣說道。

鄒蓑衣想要伸手去拿那塊玉佩,但周驢兒卻是縮了縮手,道:“可以看,不能拿。”

鄒蓑衣眉頭微皺,他停了下來,道:“你如何證明這玉佩是一直在你身上?”

周驢兒笑嘻嘻的說道:“它不在我身上,難道在你身上?”

陳屠一直是笑面虎的模樣,聽到周驢兒這麼說,他嘴都咧開了。

鄒蓑衣還想和周驢兒講道理,他耐心道:“我的意思是說,僅憑這塊玉佩,難以證明你是鄒嘉南,因為哪怕是從小在你身上,也有可能是從別人身上拿到你身上的。”

周驢兒有點懵,道:“你這人有意思,方才要我證明這玉佩一直在我身上,現在你又說,這玉佩有可能是別人拿到我身上,我管那麼多,反正這不就是說它從小就在我身上,我又不會做玉佩,那不是別人放在我身上的,還能是我從娘肚子裡帶出來的?”

陳屠樂得差點喝了個彩。

傻子都看出來鄒蓑衣這味不對,一丁點見了親人的情緒都沒有,反而冷冰冰的故意挑刺。

按理來說,如果周驢兒是鄒家流落在外面的孩子,那現在好歹也是到了驗明正身的環節,心裡邊不應該是希望周驢兒是真的嗎?

再怎麼說也不會是這種審犯人的模樣。

而且約在這種地方見面,該不會是抱著殺人滅口的心思?

陳屠轉眼看了一眼顧留白。

顧留白衝著他笑了笑,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

鄒蓑衣面色微僵,一時不知怎麼接話,他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身邊那管家模樣的男子。

一直微垂著頭,看似謙卑模樣的管家模樣的男子卻是笑了起來,道:“倒是有趣的很。”

周驢兒倒是有點不高興了,“都是一家人,你們卻說兩家話。”

管家模樣的男子仔細的端詳著周驢兒。

他不知道周驢兒是真傻還是裝瘋賣傻。

“小兄弟,按理來說,你左屁股蛋上得有個胎記?”他突然笑了笑,說道。

“真費勁,你不早說!”

周驢兒蹦了起來,極為利索的掀起厚厚的襖子,脫下褲子就把自己兩個全是老泥的屁股蛋對著那管家模樣的男子晃了晃,還拍了拍自己的左屁股蛋,道:“一個紅色的龜龜!你們沒有吧?”

無論是鄒蓑衣還是那管家模樣的人都沒有說話,他們死死的看著周驢兒屁股上的那個印記,面色卻漸漸變得冷厲起來。

“想不到你竟然還活著。”

那管家模樣的人漸漸直起身子,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感慨,“一個一歲半的,本身還有病的孩子,被丟在了關外,居然過了十來年,還告訴我活著,還真的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你的命,真的硬啊。”

“那是。”

周驢兒似乎完全看不出他臉上的陰森,得意洋洋的回應道:“我師傅就說我命硬的很,還說長生天會賜予我很大的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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