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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滾開!”
重山疊巒的一處狹小的峽谷處,山花的香氣瀰漫開來、
吸引了成群蝴蝶與蜜蜂。
獨獨峽谷一處坑窪之處,周遭草木枯竭,不見半點蝴蝶蜜蜂蹤跡。
有惡臭瀰漫開來。
只見坑窪上方處飄著一團白影,似是雲霧氤氳開來一般。
“滾開啊!”
白霧之中有人影衝破束縛,直直朝著坑窪處飄了過去。
那人影飄在了坑窪處的最底部,卻忽地停住了身影。
一具泛著森森白骨,被螞蟻蛆蟲啃食的沒了完整的樣貌,眼前骸骨透著幽幽森冷的寒光。
那一襲淺橘色繡著白梅的衣衫雖滿是殘汙,卻也昭示著這是一具女屍。
那團白影忽地抬手掩面,淚水在虛空中瀰漫至消散。
那是她的身體啊。
她每一日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蟲蟻啃食,她竭力想要驅散,終是沒有半點用處。
她只能無力的痛哭。
直至那骸骨上再無一絲血跡,不知何時,那淺橘色的衣衫也被腐朽。
她一日日看著那具森森白骨,早已變得麻木,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為何自己會在此處。
直至那一日,山裡來了一位少年。
少年一身軍戎帶著侍衛來到此地,瞧見那具骸骨。
他怔愣了半刻,同身後的侍衛道:“好生安葬了吧。”
“侯爺,咱們又不知曉她的姓名。”小廝有些為難,侯爺既然吩咐了好生安葬,那自是馬虎不得,可這牌位又如何立?
少年眉頭深鎖,幽暗的眸子裡宛如一灘死水。
“穆夫人。”
他聲音淡漠涼薄,瞧不出任何端倪。
可隨從的侍衛卻早已呆住,正欲追問,可見侯爺不肯多說,只得應下差事。
少年帶著侍衛離開,她木愣愣地看著那具骸骨,又看向那少年離去的背影。
她早已不知,自己是誰,亦不知那具骸骨是自己。
“原來,你姓穆啊,真好,連你都有名字了,我卻不記得了。”
那團白影漂浮在骸骨上方,說完這句,身形一點一點消散了開來。
她合上眸子,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元安三十六年,冬。
承恩伯府二房正院的廊下有一少女側靠著廊柱,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為何,眼角緩緩漫出一滴又一滴的淚珠。
一旁的丫鬟慌了神,輕推了兩下少女,“四小姐?四小姐?”
少女茫然睜開雙眸,入目是熟悉的面孔。
這是紅棗?
“紅棗?”
“四小姐,可是睡夢魘了?”
紅棗眼中多了幾分擔憂,取出帕子為少女擦拭了雙頰上的淚珠。
一陣劇痛撕扯,她痛地抬手重重拍打著頭部。
紅棗更慌了,急忙伸手去攔,“四小姐,你怎麼了?你可莫要嚇奴婢啊!”
聲音透著幾分哽咽。
伴隨著撕扯的劇痛逐漸消失,葉景昭這才緩緩停下。
她茫然望了一眼周遭的環境。
紅棗忙道:“四小姐,咱們才從嵩縣回來月餘,今日是按著往日例行,下了學塾來給二夫人請安。”
葉景昭眼底的困惑隨著紅棗的聲音一點一點消散。
她彷彿做了一場長長的夢。
她還是承恩伯府三房的嫡小姐,不是那具被丟棄在荒山的森森白骨。
天空陰雲密佈,料峭的寒風凜冽,雪花隨著寒風飄落在葉景昭的衣衫上。
她想起來了,今日被二伯母攔在外頭挨凍的原因。
是因著那樁婚事。
那樁讓二伯母焦心的婚事。
她推不掉,更不能推,可她更不想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去,用婚事換一個不忘故交的好名聲。
這才想起了遠在嵩縣的三房一家。
葉景昭的厄運,便是從此時開始的。
父母不肯應下親事,二伯母就百般刁難,以至於最後讓父親丟了性命。
葉景昭的心宛如被人用刀颳了一下又一下,她有些窒息地捂住了胸口,大口喘著氣。
這時,二伯母身邊的嬤嬤來了,將她請了進去。
她盯著正屋的房門,眼底是濃濃恨意。
待房門被開啟,她垂下眼瞼,壓下眼底濃烈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