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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人跟小兒子貓腰上去,其餘的人在底下傳遞,飛快地把地上不能泡水的傢什和輕巧物件弄到閣樓上。緊趕慢趕,終於在湧入室內的河水沒過腳面時完成了。賀陽鎮的地勢西高東低,男主人便帶著大夥兒往西頭去,門也不鎖,任憑河水往屋裡漫。宋微要把三匹馬一匹驢都帶著,結果小侯爺跟侍衛首領的坐騎太有個性,還是他有點手段才近了身,卻無論如何帶不走。索性解開韁繩隨它們去,反正畜生通了靈性,丟不了。最終只牽了嗯昂跟秦顯的馬,女主人安排他馱了一些食物用具,尤其是兩個能浮水的大木盆。半道遇見幾家房屋低矮沒閣樓的,兩匹牲口於是把他們的細軟全馱上了。宋微借住的這家離河岸有段距離,加上本身位置偏西,因此順利撤退,沒多久便到了西坡。坡上已經有不少人在,就聽家住岸邊的手舞足蹈,比劃著水到了哪裡哪裡。眾人議論說幸虧水勢來得不猛,而且是白天越堤,巡岸的人發現得很及時。又說近兩日天氣好,突然漲水,定是上游哪裡下了大雨。幾個男人女人就地壘灶埋鍋,預備做飯。孩子們尖笑著圍著行李追跑,好像過節。宋微忍不住問借宿那家主人:&ldo;這水不會淹上西坡來麼?&rdo;男人大手一揮:&ldo;幾百年了,最高也只到過那兒。&rdo;指著坡下一棵被雷劈斷的老樹樁子,&ldo;最多淹過那個樹樁子,再沒上來過。最久淹過七天,不過那是雨季當中。這時節最多一兩天。&rdo;宋微於是也淡定了。從鎮東到西坡,有一片低窪之地。水位漸漸升高,別處還只到小腿,此處則到了膝蓋以上,行動不便者已經很難蹚過來。不少人家趕著耕牛,老人孩子便坐在牛背上。穩當是穩當,然而既笨重又緩慢,半天還在水裡泡著。宋微脫了外衣,褲子挽到大腿,把嗯昂交給主人家十五歲的小兒子,自己牽著秦顯的馬,兩人嘻嘻哈哈打著水仗,一邊帶牲口過去接人搬東西。獨孤銑急匆匆騎著馬趕過來,正望見這一幕。他清早陪歐陽敏忠沿河看水,往上游走出好幾裡。發現水勢不對,又匆匆往回跑,疏散河邊居民。被馬兒找到,才想起丟下了宋微,打個招呼先過來看看。看了一陣,宋微始終也沒發現他。小侯爺面無表情,調轉馬頭,還回去給欽差鎮長幫忙。 河潮已落情潮漲,山路易通心路長下午,水勢停止上漲,可也沒有往回落,恰好停在西坡下老樹樁子烏黑的梢頭上。最深的地方,有一人多高,淺的地方,也有齊腰深。幾戶靠水的富庶人家都置備有舟船,壯勞力們分成組,划著小船在鎮子裡持續搜尋。鎮長與欽差大人也已經乘船來到西坡,組織各戶清點人數,彙報損失。鬧鬧哄哄折騰到快天黑,才清點完畢。人都在,只是有幾個受了點意外輕傷。大牲口都很安全,淹死了幾窩雞崽。幾戶特別窮的,因為沒有像樣的穀倉,也沒有防水的閣樓,糧食都泡水裡了。鎮長把需要照顧的老人孕婦分配到富戶家中安頓,因為富戶宅院都有二層樓,即使漲水,往樓上一搬,基本能照常居住。其他無處安身的也依照親疏遠近做了分配,自有親戚鄰里幫襯。至於沒口糧的,鎮長帶頭,幾位里長響應,先湊一點應付這些天。等水退了,再做商量。里長們得了指令,各自回去安排。不久,山坡上東一片西一片圍成了圈。女人開始湊齊東西做晚飯,男人動手給沒處過夜的人搭帳篷。小孩們也不玩鬧了,撿柴的撿柴,燒火的燒火,給大人幫忙。整個山坡看似忙亂,實則井井有條。欽差被安排在最好的一塊向陽高地。鎮長十分歉意地解釋:等入夜了,用小船送各位大人回自己家宅院二樓歇息。不過家裡沒法做飯,只能委屈大人們在此對付吃一口。事急從權,多有不周,還望擔待。歐陽敏忠聽罷,很是安撫嘉獎了一番。不論南北,城市有城市的規矩,村鎮有村鎮的習俗。但凡一個有點歷史的地方,都自有其深厚傳統。從賀陽鎮漲水時節的狀況來看,可知民風淳樸、秩序井然,首領處事公道,居民各司其職,在這種時候,都自覺承擔應該承擔的義務。獨孤銑早年遊歷走過不少地方,也覺得歐陽大人代表天子做的一番誇獎不算過譽。小侯爺與兩個侍衛出了大力氣,鎮長把他們當作過路的遊俠,招待雖不及欽差,也是貴賓級別。歐陽敏忠將錯就錯,裝作乍相識的模樣,與小侯爺相見恨晚,惺惺相惜。他原本對獨孤銑還有點偏見,今日見了小侯爺與其手下愛民如子、奮不顧身的表現,深覺以往是誤解了這驕傲的年輕人,憲侯子孫,果然忠勇之後,沒有辱沒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