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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間牽扯傷處，宋微忽然就疼明白了，徹底醒神，想起了自己究竟為何落到此等慘狀。被獨孤銑溫柔細緻伺候著，不由既爽快又尷尬。可恨的是，爽快也好尷尬也罷，不但絲毫減輕不了身上的疼痛，反而好似具備了放大效果。悻悻道：&ldo;早知道，就該叫你替我，有什麼大不了。&rdo;獨孤銑停了停，才繼續動作。就為他這句無意之語，心頭一陣熱辣。過得一會兒，低聲回答：&ldo;小隱，你知道的。凡是能做的，我都肯替你做。‐‐只要你願意。&rdo;宋微從鼻子裡哼一聲，不說話了，靠著人閉目養神。獨孤銑給他擦了兩把汗，忽然伸手，掌心貼上額頭，滿面凝重：&ldo;李御醫，你過來瞧瞧。&rdo;李易趕忙過來察看。末了道：&ldo;新傷迭舊傷，又有酒意催動，會發熱是正常的。所幸熱度不高，侯爺不必太過擔憂。只是今夜離不得人。&rdo;獨孤銑點點頭。不多時湯藥煎好，一口一口給宋微喂下去。等人睡熟了，起身衝李易道：&ldo;我先出宮安排些瑣事，入夜宮禁前必定返回。小隱這裡有勞李大人照看。陛下問起，大人且斟酌著說。&rdo; 孺親有悔天倫後，皇嗣既明公義先明思殿內。茶盞見底，因為伺候的內侍宮女統統遵命退下，屋裡只剩下皇帝與兩位國公，連個添水的都沒有。皇帝把杯子放下，嘆口氣。這口氣嘆得又輕又長，便似龍袍上連綿不斷的金線雲紋一般，精細到極點，也複雜到極致。長孫如初和宇文皋知道皇帝這是還有話要說，都跟著放下茶盞，靜靜等待。果然，片刻後，皇帝開口了：&ldo;你們能看到老六的好處，自然也能看到他那一身的毛病。老六的好處，不必多言。他那身毛病，朕可是擔憂得很。眼下他肯不肯心甘情願，自有朕想辦法。只是……萬一將來，他做了一國之君，還要發性子，犯拗脾氣，你們說說，到時候拿他怎麼辦？&rdo;長孫如初這幾日天天陪著六皇子熬夜，關係親近許多，聞言道：&ldo;六殿下性子灑脫，不喜拘束，卻並非不能以大局為重。只要道理講通，殿下實屬樂於納諫之主。&rdo;皇帝點點頭，又搖搖頭：&ldo;肯不肯聽人勸，還分什麼事。若他那麼容易聽勸，你我何必在此浪費工夫。&rdo;宇文皋小心補充：&ldo;六殿下極重情義。若一時不能曉之以理，何妨動之以情。&rdo;抬頭看皇帝一眼，&ldo;微臣冒昧揣測，陛下欲六殿下接下太子之位，正是要……動之以情。&rdo;文臣首腦三公之中，明國公長孫如初年紀最大，而即將接任襄國公的姚家老四明顯偏嫩，眼前這位正當壯年的成國公，才是中流砥柱。皇帝眯眼瞅瞅他，道：&ldo;老六與我，天生父子親情，要打動他尚且千難萬難。你憑什麼以為，輕易便可動之以情？&rdo;宇文皋心底一顫，言辭愈發真誠謹慎：&ldo;陛下，惟其不易，方顯珍貴，方能奏效。六殿下愛憎分明，至情至性。微臣聽聞，休王府上管家侍衛、乃至花匠廚娘，無不得王爺護佑關懷，足見殿下之仁善。若朝臣百官，以忠心誠心朝夕相待，臣以為，終有一日，將令六殿下不忍辜負。&rdo;皇帝愣了愣，忽然嘆息：&ldo;不忍辜負……叫他不忍辜負……鳴野，朕果然沒有看錯你。&rdo;宇文皋利落地跪下地磕了個頭：&ldo;忠君愛君，是臣本分。&rdo;皇帝看那邊長孫如初也要跟著下跪，抬手止住：&ldo;你一大把年紀，跟他比什麼。朕心裡知道就可以了。&rdo;明國公一不留神，叫低一輩的宇文皋說了該說的話，不由暗歎後生可畏。他嫌兒子不成器，早已經跟皇帝打過招呼，欲在百年後將爵位直接傳給資質出色的嫡長孫。這時受到觸動，心想對孫子的培養還要再抓緊，否則新皇登基，長孫家可要落到後頭去了。優秀的臣子，當先君王之憂而憂。長孫如初經驗老道，心知皇帝改立太子之意已決，最敏感難辦的，當然是現太子該如何處置。不過這事輪不到他出主意，皇帝心中有數。具體負責幹活的，是奕侯魏觀、宗正寺卿及大理寺卿。可以想見，一旦皇帝宣佈改立太子，必定引發朝野震驚。能出上主意的當務之急，首推輿論導向問題。拱拱手：&ldo;陛下。&rdo;皇帝讓宇文皋坐下，望著長孫如初：&ldo;有話就說罷。&rdo;
